银莲和索菲娅一路飞过马兹拉,下面的村民虽然难以企及三人高的高度,但依然向二人抛掷石块和木棍,以及一切他们可以扔得起来的东西,二人不得不撑开屏障。
银莲一言不发,索菲娅看到下面原来黄沙村的村民们也在此列,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便道。
“你选择为李麦复仇本身没错,如果你选择一走了之我才会瞧不起你,黄沙村的村民向你扔石头也没错,他们只有死和向卜拉曼人屈服两条路可走,你觉得你对不起那些枉死的黄沙村村民,但是杀他们的不是你,那禽兽般的行径是卜拉曼人做的。”
索菲娅见银莲依旧默不作声,又道。
“你觉得是你开始了这一切,可是沙漠资源本来就十分有限,你们两个村子距离又很近,迟早会爆发冲突,而你不过恰好卷进来而已,这是必然发生的,是规律,是规则”。
“嗯。”银莲应了一声。
索菲娅继续开导她:“规则就是,三个人分一个人的食物,那至少会有两个人死,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他,你不杀人,人却要杀你,两群狮子是没有办法共享一块地盘的”。
银莲又嗯了一声,索菲娅知道银莲可能一时想不开,但是她相信道理是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
“他们追上来了。”索菲娅对银莲道。夜幕之下远处有七个身形若隐若现,正是刚才祭司派来追击追查的刺客。
“往北边去吧。”银莲道。
“不能去北边,那是沙漠深处,最近食尸鬼好像闻到这里的血腥味,异动很频繁。”索菲娅皱皱眉头道。
“也不能在继续向西了,再向西就离布拉宗索不远了,到那时候可就真进了狼窝了。”银莲也皱着眉头道。
“要不我们就在这儿停下吧,他们现在有七个人,虽然我们也不是最佳状态,但是总好过刚才面对十四个人的情况,而且,这次没有祭司。”银莲继续道,“实在打不过的话,我们就往北边跑,把他们带到食尸鬼的地盘,大家同归于尽”。
索菲娅听了觉得有道理,就要带着银莲从空中降下。
“等等!等等!”银莲道,“在向前一些。”她认得出前面是卡林巨蛛奥尔德林的领地的边缘,她的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有了大蜘蛛幻境的帮忙,就算对阵刺客败下阵来自己也不用冒险去北边硬闯食尸鬼的地盘了。
“就这里,停下吧。”银莲道。
索菲娅将二人降下来,两人转过身,面对着七个刺客追来的方向,严阵以待。
“我们身后不远处是一只卡林巨蛛的领地,他是我的朋友。必要的时候可以找他帮忙。”虽然银莲答应帮奥尔德林找回族人,奥尔德林也曾帮银莲在沙漠中追击阿提姆齐勒一伙,并为此负伤,可是银莲对于奥尔德林为了不让自己违背诺言而使自己喝下带有他的血的水这件事心里依然有些芥蒂,觉得奥尔德林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从心理上对他总有那么一点不信任,万一奥尔德林见到七个刺客,转身抛下自己和索菲娅怎么办。
说话间,七个刺客已经离得不远了。
刺客们见银莲和索菲娅没有继续要逃的迹象,反而面对着自己像是要大战一番,他们也微微聚拢,想要利用人数优势,发动进攻,虽然祭司只是让他们来探明这两个女人的藏身处,但是看来她们没有要躲的意思。自己也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就被吓跑的道理。如果运气好能杀掉银莲或者那个萨尼罗人就更好了。
银莲和索菲娅撑开屏障,刺客们不远不近的观察着,看起来他们对火焰术的威力也颇为忌惮,但是也知道火焰术对于距离远的物体来说就没那么可怕了。
刺客们拿出飞爪,向上面倒了一些药剂,然后向银莲和索菲娅抛过来,飞爪击在屏障上自然被弹开,但是二人的屏障术也想被火星碰到的纸一样开始消散。原来刺客们向飞爪上洒的是破法药剂。
银莲和索菲娅试着向刺客们施放几个爆炸术和火球术,但都被他们敏捷的躲开。
局面一下子开始变得危险。
银莲突然转过身,拉着索菲娅就像后跑,跑进奥尔德林的幻境里至少要比现在强,两人跑了二十几步,果然开始出现幻觉。
银莲看见了李麦,活蹦乱跳的李麦,他被自己用索菲娅说过的方法复活了,她看见她和李麦结了婚,这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李麦,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实。李麦依旧是那么宠她,两人一会儿争论谁是抵账的男人谁是抵账的媳妇嬉笑打闹,一会又锅前碗后温馨无比。她甚至看见自己和李麦有了爱情的结晶,是一对龙凤胎,男的向李麦,女的像她自己,孩子们在欢声笑语中长大,她和李麦也逐渐老嗬啊。
银莲睁开眼,看到的是奥尔德林六只幽幽的眼睛,她第一个反映不是自己得救了,而是一种巨大的失落感——梦做得越美,醒来就越失望。“我还有个同伴,那个女人,她不是敌人。”银莲道,刚从幻觉里面回过神来她有点语无伦次。奥尔德林又钻进了洞穴底部的沙子。
索菲娅不知道在幻觉中看见了什么,但是她的脸看起来很轻松,好似沐浴在阳光里。也嗖的一声,被奥尔德林拖进沙子里。
刺客们也大都跟进了幻境,他们有的看见自己做了阿萨辛的首领,大权在握,说话声音都洪亮了不少;有的看见自己富甲一方,甚至能穿丝绸做的袍子。有的看见自己为真神捐躯,画像被挂在在真神塔里,受到来观礼的人的尊敬;有的看见自己死后上了天堂,真神兑现了承诺,给了他无数的美女和美食,让他不用再为生计奔波;有的人看见真神亲自现身赦免了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的罪过;当然,也有的人看见自己被食尸鬼追赶,力竭摔倒,被食尸鬼分了尸,现实中他也醒不过来了,他的意识已经告诉他自己已经死亡了。
但是,有一个刺客没有他看见前面六个同伴跑着跑着脚步开始放慢,都闭上了眼睛,好像在做梦,手脚乱动的样子又像是在梦游,有一个甚至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开始用飞爪将同伴们一个个拉回来。他也不管飞爪勾到的是衣服还是肉,情况紧急,他还要注意到自己不要再向前,谁知道前面看似什么都没有的沙子上藏着什么凶险。
在他把第一个同伴拉回身边的时候,他看到银莲嗖的一声不知道被沙子底下什么东西拖了下去。
在他把第二个同伴拉过来的时候,那个萨尼罗女人也被嗖的一声拖了下去。
他把趴在地上的同伴也拉出了幻境的范围。
在他拉第四个同伴的时候,他们中最前面那个也被拖进了沙子。
还有一个,但是他的飞爪已经够不到了,再向前他自己也会有危险。
三个刺客都陆续转醒,还剩一个已经在幻境里被自己杀死了。他们身上都被飞爪勾出不同程度的伤,不过都不致命,回去找祭司治疗一下就好,总好过在这里丧命。
一个刺客醒来后,喝掉一瓶药剂,却被三个人拦住。
“你要干什么?”他们问道。
“前面是幻觉,我刚刚喝了驱散药剂,可以不受它的影响。”那名刺客答道。
“可是他在地下,你攻击不到他”。
“祭司是让我们来探查情报的”。
“祭司不让我们轻举妄动”。
三人各有各的理由,但都很充分,那名刺客只好作罢。四人带着一具尸体回去复命。
地穴里,索菲娅也悠悠醒来,脸上的失望一闪即逝。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奥尔德林这只大——蜘蛛的时候还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她这一叫把正在进食的奥尔德林也吓了一跳,赶忙把噎在喉咙里的食物咽下去。
“我叫索菲娅,索菲娅·希德开尔文。”索菲娅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和银莲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开始四下走动。
“我叫奥尔德林。”大蜘蛛道。
一人一蛛自我介绍完毕。
“你知道吗?”索菲娅道,“在书上,你们已经灭绝了。想不到这里还有一只活的。书上还说你们存在的历史比我们人类还长”。
“我们不是灭绝了,而是被封印起来了。”奥尔德林的眼睛跟随索菲娅在洞里走动。
“你不用打她的主意。”银莲道,“她是不会喝你那个‘誓言水’的”。
“什么‘誓言水’?”索菲娅倒是很好奇。
“就是你答应他一件事,然后喝下掺有他血液的水,如果你放弃承诺就会随时随地受到幻觉的折磨。”银莲回答她。
“这么恐怖,不要,不喝!”索菲娅头摇的像拨浪鼓,她已经见识到了幻觉的恐怖。
“预言师告诉我,你是开启封印之书的关键,关于其他人倒是没说,不过我不介意多一个帮手”奥尔德林对银莲道,蜘蛛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封印之书?”索菲娅感到很惊奇,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岔开奥尔德林的“誓言水”的话题。
“你知道些什么?”奥尔德林问道,银莲也投来疑问的目光。
“额……没什么。”索菲娅好像有点紧张,“只是听说过,封印之书是传说里才有的东西,它第一页是咒语,后面每一页都是一幅画,画里面封印着各种奇怪又恐怖的东西。这本书不知道一开始属于谁,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奇怪又恐怖?”银莲道,“黑暗生物?恶魔?他们是一回事吗?”银莲也知道自己不该提什么“誓言水”,之后把话题往别处带。
“不,不,不,我的朋友。”索菲娅开始科普,“恶魔不一定是黑暗生物,黑暗生物也不一定是恶魔。有很多恶魔都是可以在阳光底下出现的。”索菲娅了解银莲的用意。
“你好像对封印之书了解很多。”奥尔德林并没有被新的话题带跑,他实在太在乎自己的族人了,他也不想作为最后一只卡林巨蛛孤独的死去。
“我的知识都是书上看的。”索菲娅紧张道。
“书上都说什么了?”奥尔德林问道。
“书上只说了这么多。”索菲娅道,“书上还说了,乘人之危是不道德的。”索菲娅知道奥尔德林不会放弃,也就放弃了兜圈子。
“哈哈哈哈!”奥尔德林笑道,“这不是乘人之危,这是公平的交易”。
“你答应我一件事,作为交换,我不剥夺你生存的权利。”奥尔德林道。
索菲娅自问博览群书,能言善辩,但是对奥尔德林的歪理,却不知从何辩驳。
索菲娅不在说话,别人刚救了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也实在公平。
奥尔德林见索菲娅不说话,以为她在打什么歪主意,道:“你不用打什么歪主意,你们无法从这个洞穴里出去,没有我的带领你们穿不过沙子的。就算你能出去,外面是我的幻境。你一样难以回去”。
“你不要误会。”索菲娅说道,“我没打什么歪主意,你说的交易也很公平”。
“把‘誓言水’拿出来吧。”索菲娅十分坦然。
奥尔德林也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满意的拿出一个装满水的玻璃罐子,然后在自己的前肢上割了一下,青色的,淡淡的,有点透明的蜘蛛血滴进了罐子。
索菲娅捧起罐子,一昂头,水一股脑从她的喉咙进了肚子,奥尔德林很高兴,他从角落里翻了翻,边翻边说道:“我很高兴,法师,作为礼物,我觉得这个你一定喜欢。”说着,他拿出一块,淡紫色拳头大的水晶。
“就在白天的时候,我遇见了一只蜥蜴,它的头上有这个,我认得它,它是你们法师喜欢的法力水晶。”奥尔德林道。
银莲和索菲娅都很惊讶,这个沙漠里,能产水晶的只要一个地方,或者说一个种群——蜥蜴王托付给她们的蜥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