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过的陪同下,林察迅速纠结起广州剩下的主要部队。他和几个将军商量后,决定采取伪降诱兵深入之计。而林察和林佳鼎早是旧相识,这使得林佳鼎对投降一事也信以为真。
等在仪式上,你们就动手,擒贼先擒王,林察当着李过的面,对四姓海盗吩咐道。
听了林察的部署后,李过暗喜,在仪式上,只要欣沅吹响迷魂曲,大家就打不起来了。
可让李过诧异的是,约定的时间到了,林察却迟迟不肯出发。
怎么,我们还不去,等会迟到了,对方湖会说我们不守信用。李过忍不住提醒道。
呵呵,过儿,耐心等等吧。林察神秘地笑道。
糟了,是不是林察暗中又指使海盗伏击,想到此,李过有些冒冷汗。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一个侍卫就来传报:林将军,敌军已经中计,现已溃不成军!
好,走,尔等跟我一起清扫战场!林察大喜道。
赶到现场时,林佳鼎的战船已被大火烧得支离破碎,永历军不是被火烧死,被水淹死,就是被海盗杀死。
将军,我军大获全胜,只有林佳鼎带着的一小部分人登陆成功,不过也进入了我们设计好的包围圈。一侍卫禀报道。
看到现场的场景,李过顿时有点黯然神伤,他没有想到结果都在设想之外,没有想到两个朝廷的矛盾还是这样深深地被激化了。
已经女扮男装,打扮成士兵模样的欣沅和一瑶又见到这样的战争场面,虽然少了一些惊惧,但看到血淋淋的一幕幕,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她们跟着李过的身后,总有些诚惶诚恐,幸好,李过不时回头,用安慰的眼神望着她俩,她们的心里才稍感踏实。
林佳鼎的军队被冲散地七零八落,并被林察的将士步步紧逼,直至逼到一个有些干涸的沼泽地。沼泽地之外便是一马平川,林佳鼎以为要葬身此处,没有想到柳暗花明,心里不由得大喜。
可是进入了沼泽地,才发现中计,马陷入其中无法行走,这里居然有三尺多深的泥淖,任由林佳鼎挥舞着缰绳,马也很难前进,命休矣,林佳鼎绝望了。
此时,林察在李过的陪同下骑着马大摇大摆地来到林佳鼎面前。
你好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我们不仅是同族,还一起共事;我给你机会,诚意接受你投降,你居然这样讹我,你这样的人,我呸!林佳鼎破口大骂。
说什么都晚了,大家各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古以来兵不厌诈!兄弟,投降吧!林察回应道。
将军小心!不知哪里来的冷箭突射过来,正要击中林察,好在李过眼疾手快,用剑柄挡掉了冷箭。
嗖嗖嗖,林察部下见有人射杀将军,便没有等军令,就一起把箭射向陷入泥淖的林佳鼎部。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林佳鼎深重数箭,挣扎着最后一口气道,然后便一命呜呼。
事情发展之快,令人猝不及防。李过本来还想让欣沅吹埙,然后能救下一个人是一个人,不至于让事情变得更糟。可现在一看,什么都没得来及,什么都晚了。
哎,你们把那位将军好好安葬!林察吩咐部下。同时抱拳向李过表达谢意:过儿,多谢你刚才神勇相救,否则我性命堪忧!
林叔叔客气了,我是你的侍卫,守卫你,是我的职责和本分。李过虽然心中不是滋味,但还是非常客气回应道。
捷报传到广州,朱聿鐭和苏观生高兴地合不拢嘴,两人皆以为这是“天意”。于是,又大肆封赏,同时全城庆祝。
朱聿粤坐在皇帝宝座之上,正与众臣喝酒庆祝。苏观生、顾元镜、何吾驺等纷纷在列。
忽然,陈际泰踉跄入内,扑通跪倒在地,哭叫道:卑职失职。还望陛下赎罪!
好你一个陈际泰,临阵逃脱,居然还有面目回来见朕!你该当何罪?朱聿粤大好的心情,被突然闯入的陈际泰扫去了不少兴致。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开恩,让卑职将功赎罪!现在,鞑子逼近,让卑职再领兵击退鞑子!陈际泰说道。
什么?你说清军来袭,可是亲眼所见?苏观生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紧张道。
的确亲眼所见。他们虽然穿着官府,但我混在人群中,还是看到了他们的耳际,都是剃过的,绝对是清兵啊!卑职担心清兵来袭,就不顾休整,就跑过来向陛下及各位大人报告,恳请网开一面,让卑职领兵迎敌,将功赎罪。陈际泰镇定地说。
清兵,穿着官军衣服?本官今晨还接到潮州的塘报,曰边境太平。苏观生回应道。
是啊,难道鞑子会飞过来?顾元镜也质疑道。
陈际泰,朕看你是为失职开脱,八千多人马呀,被你弄得有去无回,你今天还有胆量回来见朕,还在这里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来人,给我拉出去,砍了!朱聿粤大声斥喝道。
陛下,卑职冤枉,卑职句句属实……陈际泰被两个士兵强行带走,砍了脑袋。
陛下,陈际泰临阵逃脱,罪当万死。但临死之人,其言也善,我觉得可能在某个地方出了纰漏,我们得准备抵御,不可不防啊!何吾驺进言道。
正在这时,一侍卫急切地进来禀报:陛下,大事不好,鞑子进城了!
这声报告,让众人有的“倏”站立起来,有的在座位目瞪口呆,连朱聿粤也站来起来喃喃道: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我们的大部队还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城里这点人,根本都抵挡不住清兵,苏大人,你说怎么办?顾元镜叫道。
苏观生整了整官帽,坚定地说: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组织所有城里人马坚守,尽力坚持到大部队归来。各位,愿你们护佑陛下周全。我这就去组织人抵御。说完,苏观生就急匆匆向外奔去。
厅堂之内,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向朱聿粤施礼告辞。
这些以帕裹头,穿上明军衣服的清兵,蒙骗了广州东门守卫打开城门,然后数百清兵便策马冲入,大红顶笠满街驰奔。
苏观生组织的宿卫禁兵本就是乌合之众,哪里见过这阵势,在清军的冲击下,立即就作鸟兽散了。
苏观生觉得大势已去,心灰意冷,任由士兵四处逃散,也不阻拦。他只手紧紧抓住身边的贴身侍卫道,快去苏府解散众人,以免他们被牵连。还有,见到我孩儿守源,一定要告诉他,让他去找黄士俊黄阁老!还有,一定要成为像袁崇焕那样的大英雄,拜托了!切记!切记!
贴身侍卫离去,迎面而来的是他的老同事梁鉴。
没有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功名利禄真是过眼云烟!苏观生叹息道。
如果我们当初不拥戴朱聿粤,而拥戴朱由榔,或许就不会遭此厄运了!梁鉴沉重说道。
朱由榔?朱由榔是能扶起来的主么?再说,有那自视甚高、一手遮天的丁魁楚,我们还有活路吗?苏观生说道。
事已至此,苏大人有何打算?梁鉴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明忠臣,义固当死!梁大人觉得如何?苏观生反问道。
梁鉴脸色一变,但立即清了清嗓子道:大明既亡,臣又有何面目立于世,当然追随苏大人于九泉之下,魂佑大明!
说得好,走,梁大人,我们一同进屋为大明尽忠!说着,苏观生紧握住梁鉴的手奔向宫殿一屋。苏观生找了两条白绫,扔给梁鉴一条,然后走进里屋上准备吊自杀。苏观生听到梁鉴在外屋气往上涌以及推倒几案的响声,他觉得黄泉路上并不寂寞,便微微一笑,自缢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