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股阴寒的杀气携带着让人汗毛倒竖的气势,从地底以极快地速度冲了上来,风音目光一侧,抱起落尘,猛然一纵身,稳稳落在了阁楼回廊之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土地被大片地掀起,尘土激射中,一条血色长舌如利剑般破土而出,见未得手,又缩了回去。
惊魂未定间,只见一个吊着长舌的女人从尸堆中蹿上半空,白色长裙染满了血迹,乌黑的头发胡乱披散着,夜色中看不清她的脸,但那双大得不正常的血色眼眸还是让落尘心中发毛。她身后黑气如墨,翻涌不止,显得格外诡异。
面前的结界随着这个女的出现一阵微不可察的颤动,感受着通过结界渗进的压力,风音的面容,平静中带了几分凝重。
“何方妖孽!”
她冷叱一声,凌厉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惧怕,落尘却是紧紧拽着她的袖子,大气也不敢喘。
“交出断魂!”那女人未曾开口,阴沉而诡异的声音层层叠叠,如波浪般携力向四周荡漾开来。
风音瞳孔收缩,眼底掠过一道寒茫,断魂在此沉寂万载无人知,面前这妖孽到底是如何知晓的?难道世间太平又将被打破?心念及比,她杀意渐浓,袖袍挥舞处,青光乍现,却是一把青色长剑握在了手中。
“想要断魂?先过我这关再说!”
一声冷喝便不再迟疑,她知道,此战势在必行。心念既动,风音飞身而起,青色长剑锐啸一声,真气极速流转,光茫大涨间,散发出一**犹若实质的强烈气息,径直朝白衣女子刺去,那白衣女子却不避闪,在剑锋临体的瞬间,突然“砰”的一声,竟如气泡一般碎得没了踪影。
“幻影么?”
风音刚落地,就听到落尘失声喊道:“娘!小心!”心中一紧,来不急多想,她猛然转身,挥剑回挑,手中蓝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耀目的蓝色弧刃,带起周围的空气一阵嘶鸣。
“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长剑适时挡住了白衣女子迎面袭来足有三寸长的利爪,一阵火星四溅,巨大的冲力同时将两人震退数丈远,风音横剑在前,脸色略有苍白,而白衣女子这边,在瞬息的沉寂之后,两声轻微得难以察觉的声响响起,她低头,看到的是掉落在脚边的指爪。
“好剑!不过和断魂比起来……可就差远了!”女子淡漠而阴森地说着,显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的右手血光骤闪,那剩余的三只爪子又凭空长长了两倍,爪尖寒光凛冽,血杀之气汹涌澎湃。
她没有停留过哪怕半秒,那句话才说到一半,人已挥爪冲了过来,风音面色一沉,举剑相迎。
长剑和利爪不断碰撞,交击,剑身每挥一次,都会形成阵阵撕裂空间的罡气,利爪每舞一次,都会带出几道巨大的血刃。强大到寻常人无法忍受的轰鸣声不断迸发,不过几息之间,除了禁生阁丝毫未损,方圆十丈之内,瓦砾土石,山壁古林,都在她们释放出的强大能量破坏下纷纷爆裂。
阁楼中的落尘面色已然一片苍白,身前的结界固然厉害,几乎挡下了全部的冲击,但他还是感觉一阵阵的窒息。小小的身子无力地趴伏于廊壁上,他看着激斗的两人,心中又惊又急,可是,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喂有安静地等待。
又是一次剑与爪的强烈撞击,二人脚下早已疮痍遍布的土地终于承受不住这强大的力量,“轰”地一声直接大片地塌陷下去,风音顺着那股大力身形暴退,胸口还是忍不住一阵血气翻涌,踉跄着站住了身子,而那白衣女子则是如一片枯叶般被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噗!”张口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女子手捂胸口,看着持剑一步步逼近的风因,慢慢低下了头。
风音一双水眸死死地盯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衣女子,心头没来由地一阵不安。深吸一口气,她忽然长剑一摆,身形化作一道青光飙射而出。
果然,就在她冲到那女人身前三丈之内时,女人的头发突然疯长,带着厉啸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本应是柔软的发丝此刻却如一条条巨莽,带着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在一阵令人齿酸的梭响中眨眼间将风音完全包裹,形成一个直径长达十米的巨大黑色发球,突兀地立在禁生阁前,天地突然静了,死一般地静!
“娘!”被惊呆的落尘蓦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放心,她很快就会出来的!”女子阴恻恻地说了一句,随即双手挥动,一道血红色的光茫如闪电般直射苍穹。
“轰隆!”天空骤然炸响一记惊雷,一瞬间周围阴风大作,鬼气大盛,风卷残云,天边暗云翻涌。忽地听到一声闷响,只见尸山陷了下去,尸体居然在地下急速旋转起来,尤如一个旋涡,尸体渐渐在旋涡中化为了黑色的浓水,水下出现点点彩色光晕,越来越越多,越来越亮。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暴响,巨大发球突然在一片青光中暴裂开来,漫天发丝飞舞,如下了一场黑色的暴雨。
风音完好地出现在白衣女子身前,她目光冷冽,挥剑欺身而上。只是,白衣女子平静地看着她,似乎早料到会如此。
面色突然一变,风音凌空飞起,随着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无数形态狰狞可怖的阴灵张着血口从地下汹涌而出。
她来不及多想,化为一道凌利的长虹,穿梭在无数恶灵之中,强横的剑气劈山斩岳般不断厮杀,只听到声声怪异的惨叫,血水与残躯飞洒交织成一片面积极广的血雾。可虚洞却源源不断放出恶灵,杀不胜杀,几波下来,风音已经疲惫不堪。
手中的剑越挥越慢,左肩已被一只恶灵生生撕裂,难以忍受的疼痛让风音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是时候了!”白衣女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风音,她的舌头突然如毒蛇般射出,那舌头来得太突然,太迅猛,风音劈出的剑光才脱手,胸口便传来一阵刺痛,那个女人的舌头就这么刺穿了她的身体,青色长剑“哐嘡”一声掉落在地。恶灵不再攻击,只是将风音团团围住,如一条条饿狼,眼里充满了贪婪和凶残,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要将猎物生吞活剥。
“娘亲!”落尘目眦尽裂,心头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两眼一翻,终于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白衣女子将她挑上半空,依旧用那深沉而诡异的声音说:“你觉得那孩子能在结界中撑几天?识相的就交出断魂!”鲜血不停地往外涌,风因鼻尖萦绕着浓浓的血腥味,直冲肺腑,如雪的衣衫已被染红了大片,映着周围那一双双充血的眼睛,格外狰狞。
久久不语,她紧咬着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心乱如麻。此刻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尘儿待在结界之中不是长久之计。
踌躇间,白衣女子忽然目光冷凝,舌头表面开始分泌一种黑色的粘液,风音只觉得胸口一阵灼烧感,五脏六腑似要被融化一般,她闷哼一声,身体因疼痛开始颤抖。
突然,她狠了狠心,忍住剧痛,暗运掌力,地上的长剑嗖地被她吸回手中,不容迟疑,既而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迅速向白衣女子刺去,她的舌头一寸寸穿过风音的胸口,伴随着类似硫酸等腐蚀性液体腐蚀金属时发出的“滋滋”声,就如把肉放在烧红的铁板上烙,听得让人胆寒。
白衣女子大惊失色,不待她反应过来,长剑已然贯穿了她的身体,随着一声惨叫,万丈光茫破体而出,瞬间那女子便化作黑色烟尘,只褪下已经破烂不堪的长裙在空中飘荡。
风音痛得快要失去了知觉,感觉头晕目旋,整个人在青色剑茫中缓缓坠落,如一只折翼蝴蝶,凄冷而美丽。
纵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默念心决,长剑光茫大振,在她的手中嗡嗡作响,似抗议,似不舍,风音猛然将长剑抛离,一道青光飞入阁楼。失去剑光的屏护,无数恶灵张开血盆大口冲向风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