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都深秋了呢。”
“有话赶紧说。”
“你今年回不回星辰阁过年啊?”
“我不是每年都回去吗?”
“哎,你都在帝京待这么久了,保不准你今年就陪凌小子在这里过年了。”
“放心吧,我肯定会回去的。你们这群老头至于嘛,你们前几十年估计都没好好过过年。”
“嘿嘿,所以我们这群老不死要好好珍惜为数不多的时间啊,等着你给我们送终呢。”
“疯老头,你们会长命百岁的。”
“嘿嘿。”
“小七,好不好玩?”屋顶上,一个火红的影子抱着小七窜上窜下。鉴于凌弃完全油盐不进,虞妙戈又是心大的,都追两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反正她是赖上这凌府了。凌弃还是每天在西山大营练兵,下个月他才能解放。所以虞妙戈每天抢了小七四处玩,小七虽然有点呆,但是一点都不怕高,直乐呵,因为经常被凌雪这么玩,习惯了。
“妙戈,玩归玩,不准摔着他。”
“放一百二十个心,本公主要是摔着他,我虞字倒着写。”
“你一个南越公主每天待在大昭,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儿,父皇母后最宠我了,他们就我一个女儿,剩下的都是哥哥。我们南越的子嗣没有大昭这么多,也没你们皇室亲情淡薄。”
“怎么,你这是在怪阿弃那天口不择言了。”
“才没有!”虞妙戈瘪瘪嘴,心里想什么全摆脸上,“不过为什么你们兄妹一点都不像?”
“他是我六年前从大漠里捡来的,凌姓是我给的。”
“要是当年他是我捡的就好了,这样我早把他拐回南越了,说不定我现在就是新娘子了。”
“你才多大?”
“我已经十六岁了,不小了!”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喜欢阿弃啊?”
“不告诉你!”虞妙戈脸一红,差点没抱住怀里的小七,惊得她赶紧手一紧。
“凌雪,我得回南越了,母妃快过生辰了,然后离过年就不远了,我赶来赶去来不及,等到开春才能回来。在此之前,你得帮我看着,不准其他女人靠近他。”
“要是他喜欢上别的女人,不就证明我们妙戈公主比其他人差了吗?”
“好像也对。”虞妙戈把小七还给凌雪,“我能不能带走一坛你酿的酒送给我父皇?”
“原来你还挺孝顺的,自己去酒窖拿吧。记得春试前回来,凌弃会参加来年的武试的。”
“还有将近小半年呢,我住的那间客房要一直给我留着啊,再见!”
“不等他来送送你?”
“本公主不喜欢告别。”
——
站在半山腰上,不远处就是西山大营,隐隐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凌雪靠在一棵树上颇为郁闷,地图上标注的几个点她得一个个踩过去,之前几个没什么收获,这个嘛,可能性倒是挺大的。最麻烦的事情是她不能让佐佑知道,所以每次只能找空出来,省得他婆妈。
“你在这里干嘛,凌弃不是已经不用在西山大营帮忙练兵了吗?”
对于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凌雪一点都不惊讶。虽然她懒得把感知放的最大,不过十几丈距离她可以轻易知道有谁在。可惜尹卓在树上,十几丈的距离他能看见凌雪,她要是现在转身就走不是很可疑吗?
丢了颗粽子糖在嘴里,顺便也扔了颗给尹卓。小王爷接过糖,看了半天竟然还真吃了。
“小王爷,你又在这里干嘛?”
“找东西。”
“这种小事你干嘛不使唤你的下人去办?”
“我惹爷爷生气了,这是他给我的惩罚。”
“哦,你干了什么?”凌雪满脸八卦。
尹卓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凌雪,没有回答。“丫头,你在这里干嘛?”
“……”凌雪望天,就算真找到其他皇室暗牢,她还真不知道之后干吗,想到这个,凌雪自己有点小郁闷,“喂,反正我也没事,找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我也不清楚。”
“……”
“我真的不知道。”
“……老荣王在耍你吗?”
“他在气头上吧。”“咔嚓”的轻微响动,凌雪:“……”
“你愣在那里干吗?”
“我可能……踩到机关了。”
“咔嚓”又一声,尹卓:“……”
凌雪还没来得及骂一句,两人脚下的地面顿时一空,直直地往下掉。洞不知多深,四壁贴着玉石,滑不留手,四周没有一处着力点,再好的轻功也使不出来。凌雪刚想伸出指甲直接抠进玉壁减缓下坠之势,尹卓却在空中把凌雪扯进自己怀里。
“嘭”钝物坠地的声音,快着地时,尹卓先把凌雪往上一抛,自己反手隔空一掌打在地上,被自己的内力冲地身子往上一升,减缓下坠之势。轻飘飘地落了地,顺便接住了凌雪,云淡风轻地问凌雪,“没受伤吧?”
凌雪油皮子都没蹭破一点,尹卓倒是看起来受了点小内伤。凌雪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谢谢,你…没事吧?”
“才这么点高,怎么可能有事!”
凌雪看了眼头上的坑道口,其实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很高的。不过怎么出去呢?尹卓轻功好,可是这里完全没有着力点,他也没法一下蹿这么高。
“其实你这么聪明,早就知道我当初说不会武功是骗你的吧?刚刚没必要这么护着我。”
“恩,不过你没有内力也是真的,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管你,不死肯定也会断手断脚的。”
“……其实对我来说也不算高的。”尹卓那么体贴,凌雪却本能地抗拒这种感觉,“不过你现在打算怎么出去啊?”
“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机关。刚刚我们是两个机关都踩住了,那块石板才下翻的。这里四壁都贴着玉石,总不可能是捕兽的,也不像关人的,应该还有其他通道。”
“这不会就是你爷爷让你找的东西吧?”
“不知道,你莫名其妙来这里,不会是来找这个的吧?”
凌雪望天,假装认真找机关。她想出去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尹卓怎么办?凌雪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是凡别人拿一分真心对她,她就会还以十分,而且尹卓一直都对她挺好的。看着小王爷胸有成竹的样子,先看看情况呗,大不了直接把他打晕带出去算了,到时候理由随便编。
“凌雪,你是带着目的回来的吗?”
“恩?”
“你何时认识靖王的?你十二年没回来过,他更是二十年没离开过帝京,你在将军府当小姐的时候更是没有机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之前你被姬氏暗卫追躲在我房里,后来奇石宴入宫,你直奔烟凌宫的方向,而今天你好像就是来找这暗道的,我出现在这里其实你很意外。”
“……姬氏暗卫是你帮我躲过去,皇宫那次你也拦住我了,现在你又陪我一起掉下来了,小王爷,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凌雪嬉皮笑脸地回答。
“凌雪!”尹卓双手撑在墙上,把凌雪困在里面,表情少有的严肃,“你回帝京是为了什么?”
“你在审问我吗?”
“……你这样被皇室发现,无论目的,他们都会杀人灭口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明白吗?”
‘原来在担心我。’凌雪伸手狠狠在他额头上一弹,看他吃痛的表情顿时心满意足,“你吃错药了吧!我要有目的回来,皇陵早被我掘了。”
“你说什么?”
凌雪推开尹卓,理了理自己头发,“小王爷,你是不是一直在查我的过去?”
“……”
“查到了多少?”
“……”尹卓沉默,查到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琐屑的、平常的,凌雪是吸血鬼,有无与伦比的感知,若是跟踪探查会被她立刻发现再轻松躲过,所以尹卓在过去那么多年里从来没有找到过她。现在查起来比之前容易,因为可以用凌雪这个名字以及她现在这幅样貌的画像有针对找寻。一个人不可能无时无刻保持警惕,或许只是路边卖花的姑娘、擦肩而过的路人恰巧记住了她的模样,恰巧记得她在这里做过什么,无数的只言片语汇集起来便能拼凑出一个人,但是还是有太多的谜团。
“别对我太好奇,就算你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一个完整的我拼凑出来。”
“……”‘我会等着有一天你自己完完整整告诉我。’尹卓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凌雪就觉得尹卓的表情有一点小失落,不知道为什么连带着自己心情也不好起来,“那个,我的确想弄清楚一些事,跟皇族有点关系,但,我不能告诉你。”
“不想说算了。找到机关了。”尹卓一脚踢在侧面一块玉石上,他们身后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你知道通哪里去吗?说不定是刀山火海呦!”凌雪看了眼黑漆漆的通道。
“不知道。”
“那怎么办?”
“又没其他出口,也只能试试。小丫头,敢不敢?”
“有蜘蛛吗?”
尹卓嘴角勾起,牵起凌雪的手,依旧是凉凉的,“别怕,有我呢,走。”
长长的甬道只有两人的脚步声,火折子微弱的光只能照亮小小一方地方,凌雪的眼睛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红光,但是尹卓并没有发现。她看清了尽头的东西,忍不住握紧了双手。她突然一把拽住尹卓,身体些微颤抖,尹卓只觉得她的手前所未有的冰凉,“别再过去了,回刚才那里,我带你上去。”
“你怎么了?”
“回去!”凌雪的语气带着些许暴躁。
尹卓疑惑地望着甬道尽头,那是一片黑暗,最终他似乎叹了一口气,反手握住凌雪,坚定地吐出几个字,“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