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宫。
夜色浓重,一片黑暗里,皇帝寝宫的灯彻夜通明。
渐渐,天空露出了一片鱼肚白。
皇帝脸色难看,博山炉的熏香让他心情烦躁。
丞相文名又一次驳回了皇帝扩建避暑山庄的提议,并且慷慨激昂,认为这是铺张浪费。
当着众人的面不但被驳回了提议还被指责铺张浪费,皇帝大为光火,颇觉得没有面子。
天,亮了。
一大早上朝的时候。
大清早的,丞相文名和众位大臣商量国事,皇帝不时地皇帝有些烦躁,喝了一口莲子茶便笑道,“文爱卿日日早起早朝,应该很累吧。”
丞相文名打个哈哈,“皇上都不说累,微臣有什么资格说累呢?”
皇帝眯起眼,笑了,“丞相年事已高,朕怎好意思让你继续早起忙碌?”
相党的一位成员上前一步,“微臣不这么认为。姜太公八十多岁仍能为国尽忠,丞相大人赤胆忠心,自然愿意为国尽忠……”
为国尽忠?皇帝心里冷笑,居然还敢拿丞相比姜太公?丞相他何德何能,终日里想着捞钱,完全是一个老油条,正事半点不干,居然把他比作姜太公?
国公党犹豫片刻,终于国公党的一位成员上前说道,“皇上也是一片爱惜臣子的心,况且丞相虽是管理得当,可年事已高,恐怕有些事也是有心无力。”
相党的又一位臣子上前,怒目而视道,“陈大人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要丞相大人退位,把位子让给金国公?”
陈大人的居心被揭破,羞得面红耳赤,他咬牙,说道,“那丞相大人年事已高,却尸位素餐,不把位子让给后起之秀、有德有才之人,这是个什么意思?”
两派人马纷纷指责对方。皇帝和丞相静静看着,却不说话。更有甚者,言官中本来有些人看起来不是相党的人,居然也浮出水面,为丞相大声喧闹!
原来言官一多半竟全是相党!
皇帝大为恼怒,面上却波澜不惊。
金国公一个眼色,威远伯上前一步,呵斥群臣,“大胆,皇上没下决定你们瞎闹个什么劲儿?”
皇帝冷冷道,“威远伯,罚俸半年,其他人,罚俸一年!”
这意思,是支持国公党的意思。
下了朝,皇帝房里又摔坏了不少东西。
这一夜,皇帝彻夜不眠。
太子寝宫。
太子楚深对谋士何泽道,“原来三公之中,丞相竟与御使大夫相互勾结,瞒的父皇好苦!”
谋士何泽微微一笑,“殿下何不两面交好,皇上现在奈何不得相党,相党亦是奈何不了皇上……”
“两面交好……”太子伸出手摩挲着下巴。
这一日,夏明媚想起楚陌,提笔写道,“楚陌:今日朝堂又出了什么风波?”
皇帝今日有些烦闷,于是把奏折分了一部分给三位皇子批阅,楚陌正熬夜批阅折子,回信简略地说了一下,信的末尾说道,“朝中御使大夫竟也是相党!一多半言官全是相党的人,若非今日一时情急,露出了马脚,谁知道以后会酿成什么后果!”
夏明媚接过信,仔仔细细看完,放进灯罩子里烧了。
这情势,迟早要变天。
不,准确地说,迟一些时候会变天,因为现在皇帝不敢动手清理相党,对方人多势众!
她的心里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心跳加速,背上微微冷汗。
楚陌收到回信,上面只四个字,“愿君安好。”
他嘴角一勾,心情甚好,认真地把这封信夹在自己爱看的诗经里。
一旁的谋士秦思一袭白衣,眉目清朗,“那御使大夫为何一再为楚皇叔打抱不平呢?”
楚陌稍一思索,“当初楚皇叔离京就藩,宴席盛大,逾越祖制,是谁弹劾的?”
“是当时身为侍遇事的陈正,三年后,他直升为御使大夫!”
楚陌一声嗤笑,“墙头草两面倒,他那次还真是押对宝了。”
“陈正就是这样,哪儿有利益哪儿钻,这次估计是太后和丞相给了他好处,所以他一个劲儿的为楚皇叔说话。”
御书房内。
天亮了。
皇帝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来回踱步。
半盏茶的功夫后。
他一挥袖子,书案上的前代兽纽远山炉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里面或明或灭的熏香倾泻而出。
一阵令人窒息的香气充盈整个御书房。
皇帝不耐烦,扬声叫道,“还不来收拾?!”
洒扫太监哆嗦着进了御书房,飞快的清理地面。
半刻的功夫,皇帝已经平静下来。
“来人!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