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初五是太子的生辰,皇帝为表示宠爱太子,决定大操大办,宴请群臣以及群臣的家眷。
晨曦从窗棂透进来,夏明媚刚醒,就听得巧儿在一旁悉悉索索地哭着抹眼泪。
“怎么了?”夏明媚的双脚在摸索地上的绣花拖鞋,穿上拖鞋后,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暗黑色的桃木梳,对着雕花西洋镜,一把一把地梳着及腰的飘逸秀发。
“小姐……”巧儿刚开口,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昨天我去侯夫人那里领宴会穿的衣服,侯夫人让我等着,后来我等了五个时辰,等不到就先回来了。谁知道她们是故意的,她们说给我衣服时我不在,晚上等我们睡了把衣服放在门口,今天一早我起来,发现衣服全被老鼠咬坏了,你看,这还怎么穿啊……”
夏明媚拿起衣服看看,“巧儿,你的针线活可好?”
巧儿含着泪,却颇为自豪地拍拍胸脯,“小姐,你算是问对人了,巧儿我的针线可是一等一的,为了我的针线,大小姐特地向老太君要了好几次奴婢,可奴婢就是不去她那儿……”说到这,巧儿才反应过来,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如同一只可爱的博美犬疑惑地看着夏明媚,“咦~小姐你要干什么?”
夏明媚打了个响指,附耳在巧儿耳边如此这般。巧儿“哦”地一声恍然大悟,顿时破涕为笑,欢叫道,“小姐,你真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
半个时辰后。
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气温暖和。
但气温还是算低的,所以顶着蒙蒙亮的晨曦,浔阳侯府的夫人小姐们身着锦衣华服,外层罩着一件厚厚的大氅,陆续登上镶嵌着浔阳侯府族徽的马车。
站在夏晚颜身边的是嫡母金丽。
站在夏晚雪身边的是她的生母李姨娘。
站在夏晚美的身边是她的生母也是嫡母——大伯母王氏。
站在夏晚晴身边的是她的生母郑姨娘。
而六妹夏晚春的身边的是生母游姨娘。
她们身边有母亲有丫鬟关切,热闹一片。
夏明媚站在人群中,却无人问津,仿佛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孤魂野鬼。
等所有人都上车之后,老太君身边的一等丫头银儿这才注意到夏明媚。
“啊,五小姐,这儿的一等马车没位子了……”她歉疚地看着夏明媚。
“哦,没事的,你可以帮我找次一点的马车,但不要太次哦~”夏明媚微笑,一双剪水双瞳里是不以为忤的淡定。
银儿微一愣怔,瞧夏明媚那聪明的样子,难道她真的跟传闻中一样,发烧把脑子烧好了?
老太君的声音缓缓穿透马车的帷幔有力地传来,“何事还不出发?”
“老祖宗,马车的位置满了,五小姐没有一等马车坐了……”银儿为难道。
片刻的沉默,如同一片寂静的湖水,无波无浪。
蓦地,老太君威严的声音响起,如一粒石子投湖,打破了平如镜的湖面,泛开层层涟漪,“让她跟我坐同一辆马车吧。”
马车里。
夏晚颜与母亲同一辆马车,此时正掀开帘子的一角看向老夫人的马车,恨得牙痒痒。
“晚颜,放下车帘。”金氏闭目养神,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闭着眼也知道女儿在干什么。
“母亲,今儿个算她走运……”夏晚颜放下车帘,咬牙恨道。
金氏仍旧闭目养神,浓密卷翘的浓黑睫毛在鼻子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红唇微启,缓缓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遇事要沉着冷静,她夏明媚长得再漂亮,她的出身能越过你去?她的才情能越过你去?就是说破了天她也是个傻子生的!你才是楚国第一美女——才貌双全,你学着要做出个大家闺秀的样儿来,懂?”
“娘~可我真的不甘心她压我一头!无论是出现在哪,别人的目光总是先投在她身上……”
“够了!”金丽睁开眼,怒斥道,“你真是不成器,看来你外祖父说得对,我真是把你惯到无能了!”
夏晚颜惭愧,缄口不言,正襟危坐。
另一辆马车里。
夏晚晴正掀着帘子时不时地偷瞄老夫人的马车。
夏晚雪正拿着蔻丹补涂指甲。她看着指甲,嘴角一个嘲讽的微笑,“四妹妹可别看了,瞧你那样,像是随时能够钻进那个马车里似的。”
夏晚晴是姨娘生的,最喜欢在有权的老祖宗怀里撒泼耍赖,可不是跟官场里的会钻一样的吗?
这句话戳到夏晚晴的痛处,夏晚晴一转头,一脸天真,笑嘻嘻地道,“二姐姐,你就认了吧,你再怎么费劲,都是越不过大姐和五妹的。”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夏晚雪的痛点,她一咬牙,刚涂好的指甲顿时崩坏,“四妹妹不必说我,咱们姐妹俩都是半斤八两……一样儿是姨娘生的,一样儿的长相中上不够出众,一样儿的才华中上不够吸引人,到头来,除了进宫,就只能做权贵的妾或者做小门小户的正妻了……”
“可我不比二姐姐野心勃勃,我只想做权贵的妾,而二姐姐,我自小就知道,你是挖空了心思要做权贵的正妻,或许你的起点跟我一样是嫁过去做妾的,但你为了当正妻各种阴谋排挤别人,什么事做不出?”夏晚晴的眉眼不再是天真活泼的,而是带上了明智与满满的嘲讽。
“知我者,四妹妹也,二姐我也知道,四妹妹并不像表面的那样天真,至少四妹妹能看懂我,这就说明了四妹妹在某些地方上像我一样,我们是一路人……”
这时候,马车晃荡一下,停住了。
外面的丫鬟叫道,“夫人、小姐,到了!”
夏晚雪下了车,一脸和煦地扶着夏晚晴下车,两人站在一起跟一对姐妹花似的,看起来一个天真活泼,一个温柔动人,外人看来两人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