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皖衣被桃笙拉着走进了房屋。房屋大堂中只陈设了几把桌椅,简单朴素却收拾的一尘不染,墙上挂着几副颇有韵味的山水画,遮挡着已经陈旧的墙皮。
卢皖衣默默打量着这窄小却布置雅致的屋子,与桃笙一起在大堂中的旧木椅上坐下,而魏叔琬这个高门子弟则是亲自去为她们煮茶了。
桃笙亲昵的拉着卢皖衣的手,不时慢慢比划着一些简单动作,卢皖衣也渐渐有些能看明白桃笙的意思了,一来二去间,两人便交流了不少,也熟络了起来。桃笙面上总是带着温柔和善的笑容,整个人由内而外的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两个人即使不交流只是静静待在一起,卢皖衣也会觉得很轻松惬意。
“看来你们相处的还不错啊,都谈了些什么笑的这么开心!”清朗的声音传来,魏叔琬端着茶盏走了进来,“快尝尝我亲手沏的茶。”
卢皖衣起身接过茶杯,刚一掀开杯盖便闻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忍不住浅饮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好香呀!”
桃笙和魏叔琬相视一笑,魏叔琬颇有些自得的笑道,“这是我和桃笙一起亲手做的花果茶,只此一家,在别处可是尝不到的!”
桃笙看着魏叔琬这模样也是掩嘴轻笑,抬手示意卢皖衣再多尝尝这茶,卢皖衣也不客气,一杯花果茶很快下了肚,甘甜爽口唇齿留香的感觉让人回味无穷。
时间就在三人的谈笑中悄然而过,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卢皖衣起身告辞,魏叔琬和桃笙二人也没有多留,只是约了她日后常来玩便送了她出去。
从魏叔琬家中出来,卢皖衣带着墨砚和沉霜在街市上逛了逛,赶在天黑前乘马车回了房府。
第二日清晨,卢皖衣同往常一般早早起来去了慎修院研习先生教授过的书文,不多时,房遗则和房遗义、房奉玉兄妹三人也结伴过来了,更难得的是房遗爱竟然也在先生上课之前赶了过来。
一日的课程波澜不惊的上完,结束之后卢皖衣便和房遗爱二人结伴到了万花园中。
“皖衣表妹,真的要在这里背书吗?”房遗爱拿着书愁眉苦脸的坐在树下。
“我们都已经坐在这里了,难不成还有假吗?趁着现在天色尚好,我们快好好背书吧。”卢皖衣可是半点不马虎,房遗爱想想之前程先生对他说的话,知道逼到这份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认命的拿起书硬着头皮背了起来。
“……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嗯……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而后乃今将图南……”
看着房遗爱这么痛苦为难的样子,卢皖衣悄悄起身,来到不远处守在万花园门口的墨砚身边,对她低头耳语了几句,墨砚听后了然点头离去,不多时便见她手中拿了一些东西赶了回来。
“……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唉,单是读下来我都觉得不容易了,父亲居然还要求我必须要背会,这可如何是好……”房遗爱将书扔在地上抱着脑袋长吁短叹。
“俊表哥可是累了?吃些点心喝口茶水休息一下吧。”卢皖衣从墨砚端来的东西中取来一盘点心和一壶茶水,倒了一杯送到房遗爱手中。房遗爱接过一饮而尽,面上却依然愁云密布。
“皖衣表妹,我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看这些文字了……”
“嗯,好吧,那就先不看了。”卢皖衣笑着再次从墨砚手中拿过一物,送到房遗爱的面前,“俊表哥,你看这是什么?”
房遗爱疑惑的看着卢皖衣递过来的长木盒,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打开,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眼中满是亮光。
“这,这是……”房遗爱小心翼翼的从木盒中拿出了一柄剑,拔出剑鞘,便可以看到这是一柄上好的精铁锻制而成的长剑,剑身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剑刃锋利无匹,他握在手中细细观看,爱不释手,只觉得衬手极了,这种感觉可远非他之前用的木剑可比。
“俊表哥,喜欢吗?”卢皖衣笑眯眯的看着面前沉醉于这柄长剑中无法自拔的少年。
“嗯,太喜欢了。”房遗爱头都没抬,满心满眼都在精铁长剑上。
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突然伸过来在房遗爱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拿走了那柄长剑,房遗爱愕然抬头,就看到卢皖衣把剑鞘套上,将长剑好整以暇的放回了木盒,抱在了怀里,看着他笑的无辜可爱。
“这柄剑名叫青练,是长安城中最有名的那间铁匠铺锻造的,算的上是上佳的兵器了,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寻来的,俊表哥若是想要这柄剑的话皖衣自然愿意送上,不过怎么说俊表哥也得先把这篇文章背过了吧,这也算是寥表诚意?”
房遗爱看了看卢皖衣抱在手中的木盒,又看了看扔在地上的书,想起刚才握着那柄剑时的感觉,房遗爱不过思虑了片刻便下定了决心,狠狠地点了点头,“好!不过是一篇文章,我就不信我背不过了!”
人一旦有了动力顿时就不一样了,这下也不用卢皖衣督促了,房遗爱自己拿起了书,认真的背了起来。中途就算乏了只要一看到卢皖衣抱在怀中的木盒顿时也就精神抖擞了。
还不到两个时辰,房遗爱就已经大体上记了下来,再用了一个时辰巩固,这篇曾经让他头疼不已的文章就已经被他背的滚瓜烂熟了。
“怎么样俊表哥,背书没你想的那么难吧?你那么聪明,背一篇文章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卢皖衣听着房遗爱背完了文章,心里比他自己都要开心,笑的眉眼弯弯,将怀中抱着的木盒送了过去。“呐,俊表哥,给你。这柄剑本来就是专程为你挑选的,当做庆祝第一天背诵成功的礼物再合适不过了,不过俊表哥你可得答应我,以后背书时也得认真才行呀,不然我就要把这柄剑收回来啦。”
“好好好,皖衣表妹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房遗爱接过木盒,取出长剑来爱惜的摸了一遍又一遍,开心的不得了,在卢皖衣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把抱起了她,在原地喜不自胜的转了起来。
卢皖衣一惊,下意识的搂住了房遗爱的脖颈,一抬头便看到他笑的开怀爽朗的脸近在咫尺,这让她的心顿时不受控制的悸动起来。直到房遗爱放下她,拿着剑去一旁练手了,她也没有回过神来。
春日午后的阳光微熹,清风和畅,枝头牡丹朵朵芬芳,高大的槐树下,浅色衣裙的少女看着面前开怀舞剑的少年,目光温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