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像回自己家一样进去庄园,木安也在,只是两人好像正在吵架,木安有些焦急愤怒,而璃茉则背对不理。见他们进来,泫歌被彦辰抱着,璃茉也顾不上木全,急忙跑过去问道:“怎么样?很……严重?”
彦辰什么都没说径直向内室走去,将泫歌放到床上,也不管泫歌虚不虚弱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泫歌与璃茉眼神交流着,表示她也很无奈,任由他摆弄。
彦辰退到一边,将位置留给璃茉,璃茉才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泫歌看到璃茉着急的样子心中一暖,忍不住笑出声:“没事,就是他想尽一下当哥哥的义务了。”
璃茉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我看着你的脸色很好嘛!看他们这样子还以为很严重呢!吓死我了!”
“那诊治的结果呢?听说医圣来了,有没有给你治好?”璃茉期待的问道。
问到这个,泫歌一下再也笑不出来,突然的安静将气氛降至零点,璃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看向彦辰眼神带着询问。
“没有结果,没治好。”彦辰说着从内室出去,或许璃茉能宽慰宽慰泫歌。
屋外,只剩木安和离墨。
“泫歌……怎么样?”木安掩下愤怒的情绪后才开口。
“无碍,”离墨看向内室又回过头来,
“木安元帅今天来是有要事?我们打扰了!”
离墨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多日不来,今日得空来看看罢了。”木安说着,眼神有些闪烁,“我不多打扰了,军中还有事,就先走了,还请公子给璃茉姐说一声吧!”
“好,元帅慢走!”
木安刚走,彦辰恰好出来,与离墨坐在一起。
“离墨,我觉得不舒服,心里不舒服。”
彦辰低头说道。
“怎么了?”离墨问。
“泫歌的病……真的不能好了吗?”彦辰仍低头问道。
“不会的!有我在,就算寻遍大陆我也会治好泫歌。”离墨拍着彦辰肩膀说,又好像给自己承诺。
“可那医圣说的对,有些事人真的拗不过自然之法。我们爹娘去世时,你不也无能为力吗?”彦辰突然抬起头看向离墨,还没等离墨回答,他又接着说:“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很可怜,父母走了,还得带着我这个破小孩。”
“说什么呢!我很庆幸没把你丢了。”离墨说道,“对我们……爹娘我无能为力,可现在,对泫歌,你要相信我。”
彦辰点点头,好像刚刚严肃冷淡的彦辰从未出现过。“刚刚泫歌晕倒,我怎么了?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彦辰低声嘟囔着,不知是对离墨说还是自言自语。离墨心中一滞,彦辰要回来了吗?
时间很快过去,入夜了,他们心情不佳,尤其是泫歌,虽然言谈中尽量活泼,可眼中面上总是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哀伤,这个时候两个哥哥显然没什么用,于是璃茉便收拾房子让他们在庄园里住下,顺便陪陪泫歌。
夜色渐渐如浓墨,彦辰和泫歌房里的灯已经熄灭,但愿他们能够入睡。只是此时离墨注定无眠,坐在树屋伸出的一根有平常一棵树粗的枝干上出神,一身黑袍融进夜色,风声吹得衣袍瑟瑟作响。
“喂,干嘛呢!吓死人了!”璃茉从泫歌房里出来便看到有如鬼魅般的人影在上面。
离墨从思绪中惊醒,“睡不着,想些事情。泫歌睡了?”厚重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好听。
“刚睡着,”璃茉没在意什么磁性不磁性,手边突然出现一根藤蔓,她顺着藤蔓灵活的爬到树上坐在离墨一旁,“想什么呢?心情不好?”
离墨看着坐在旁边的璃茉,微微一愣,或许是许久都没有和彦辰泫歌以外的人待的这么近了吧,竟有些不习惯!心中略过一丝无奈,只是冷笑一声便又陷入沉默。
“在担心泫歌吧!”璃茉侧着身子朝向离墨,“现在担心也没用,反正也睡不着,喝一杯怎么样?”
离墨歪头诧异的看向璃茉,只是天太黑看不见,璃茉看他没什么反应,便当他默认了,一瞬间窜下树,只留在风中一句“等着!”,离墨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不一会儿,璃茉便抱着一坛酒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给,”璃茉将酒坛塞到离墨怀中,又在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酒杯,“你匀点给我,我陪你喝!”
离墨嘴角微勾,“我还以为……”
“以为我外表柔弱内心彪悍?”璃茉问道。
“呵呵,”离墨不由笑出声来,拿起酒坛便往嘴边送。
“哎,别你自己喝啊!给我匀点。”璃茉伸出手拽住了离墨衣袖,另一只手将酒杯递过来,然而酒杯太小,天又太黑,离墨不可避免的碰到了璃茉的手,有种鸿毛轻抚的柔嫩。离墨感到脸上有些发烫,幸好黑夜埋藏了他的窘态。
璃茉丝毫没察觉,接过倒满酒的杯子,
“来,干杯!”小小的酒杯碰了一下显得略大的酒坛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离墨还没有开始喝,璃茉已经小酌一口,接着只见黑夜中的轮廓由身姿挺立渐渐的缩成一团,虽看不到她的表情可离墨猜测一定很精彩,“咳咳,咳咳咳……”璃茉忍不住咳嗽起来,“太难喝了!”
离墨喝了一口,问道:“第一次喝?”
“嗯,第一次,”璃茉仍觉得嘴里有股怪味,“怎么这么难喝!木全还拿它当宝贝。”
“木全?”离墨随口一问,顺便又喝一口,璃茉也忍不住舔了几滴。
“呵呵,木全爱喝酒,喝醉了就大喊大叫的折腾人,木安便不让他喝,所以,他就藏这儿了。你以为他这么勤快的往这儿跑是干什么,还不是偷喝。”璃茉说完又忍不住抿了一口。
“你跟木安木全兄弟关系很好啊!”离墨心情好了点,闲聊起来,难道喝酒真管用?又来一口。
“当然,他们可都是我培养出来的,”璃茉有些骄傲的说,然后指了指后面远处,
“他们以前就长在那儿,修成人形后也像其他孩子一样天天在庄园里蹦哒。”说着还想喝点才发现一杯已经见底了,果断伸出手去,“给我倒上。”
离墨自然的给她倒上,她接过杯子一口半杯后又向离墨靠近了点,继续回忆着,
“说起木安,别看木安现在这么沉稳,小时候的顽皮一点也不逊色于木全,他又有些小聪明总是耍弄庄园里的孩子。呵呵,不过,他就对木全好,木全……笨了点,这不都多少年了还得木安管着……”璃茉越说越起劲,说完木安木全又说起别的孩子,有滔滔不绝之势,而不善言谈的离墨已经插不上一句话,只在一旁喝酒,也不知听没听,璃茉喝完酒杯里的酒便给她倒上,然后一人静默喝酒,一人喋喋不休,给这寂寞的黑夜添了点生气。
不知何时璃茉已停止说话,只剩两个喝酒的人,只一会儿后,酒坛空了。而璃茉已经醉醺醺的,嘴边呢喃着:“头好晕啊!泫歌这小丫头出的什么馊主意!”
“泫歌?什么主意?”离墨疑惑的问道。
璃茉头晕晕的,耷拉着头像说梦话一样:“泫歌可是关心你,她说对她的病最担心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离墨哥哥,她还说今天晚上你一定会自己坐在外面一整夜,然后拜托我跟你说说话。”说到这儿璃茉缓缓抬起头,迷糊的眼神看向离墨,黑暗中离墨只看到璃茉一会儿低一会儿抬的头,“可你太闷了,我都不知道跟你说什么,那小丫头就出主意说我只要陪着你喝点酒,总比你自己越想越愁的好。这不,没说几句话呢,我醉了!”
“呵呵,”离墨愉悦的笑里透着些许无奈,小丫头长大了。
“你醉了,快回房吧!”离墨对璃茉说,语气中仍带着高兴。
“没事,”璃茉摇摇晃晃的摆手拒绝道,
好像醉的更厉害了,“其实,我特羡慕你,”
璃茉顺势躺在长长的枝干上,迷离的眼睛仰望着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醉酒和黑夜勾起了埋在心底的情绪,“你们灵族的血缘真的很奇妙,虽然我没有去过灵族但看到你们兄妹三人我便更相信史书中记载的血缘之亲……”她停顿一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侧身用胳膊枕着头,“我们木族没有血缘一说,即使学尽了灵族一切也学不来这种亲近的情感。别看这庄园里其乐融融,其实孩子们之间的较量在他们修成人形时便开始了,毕竟都几百岁了,长的再小也不是孩子……”璃茉伤感起来,让坐在一旁的离墨一时不知说什么。
两人沉默一会儿后,离墨才想了一段安慰的话:“你也别伤心,人族之间的争斗也是不断,毕竟一个族类要在这大陆生存必须有一定的实力,要培养这样的实力族内的竞争必不可少。”离墨的语气干巴巴的,一点安慰的意思都听不出来,反倒像训话。
“我知道,我都明白,”璃茉的语气中透出无奈,“可木族再也不是以前的木族了……”说着便趴在树干上,瘦弱的身躯与树干融为一体,那么单薄。
离墨见她这样更不知如何是好,不是来陪心情不好的他吗?怎么她自己伤感起来,
“喂,你没事吧!”
“嗯!”璃茉低哼一声,像半夜被人叫醒一般说道:“没事!”
“你若困了就回去睡吧!”离墨说。
“嗯!”璃茉只答应却不见行动。
离墨无奈,难道要他来开导开导她?
“你……有什么心事?今天……木安和你吵架了?”离墨绞尽脑汁才想起今天只有一个木安找过她,而且好像她的脸色还不好。
“木安……木安……,”璃茉重复着,好像醉的脑子有些不好用,“你们就要走了吧?”璃茉突然蹦出这么一句,醉的思维都跳跃这么大了?
“是,泫歌的病争分夺秒,我打算明天收拾好行李便走。”离墨顺着她回答道。
“呵呵,那就小心点,保护好他们,着急就先走吧!皇上那儿我去禀告就好了。”璃茉说完便窜下树身影渐渐隐入黑夜。
离墨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面露深思,她是知道了什么吗?曾几何时,自己也在族利与情义间挣扎,无法取舍,不愿背叛。她也是为此烦恼吗?离墨嘴角微勾,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
突然一阵困倦袭来,看来喝酒真是管用,他也窜下树来回房休息……
四周黑漆漆静悄悄,夜风吹走了辗转一日的闷热空气,一切都清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