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季一行再回到宴会的会场之中,宴会已接近尾声。歌舞将停,笑谈渐歇。
没有了喧闹的丝竹之声,人声也不再吵杂,紫季十分满意地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不过,不知何时,枝白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那里笑看着紫季。
“几乎整个宴会都被你逃掉了。怎么,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自己待着去啦?”枝白看着紫季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笑着打趣。
“宴会无趣,不如独自悠闲。”
“这整个天界都热闹得很,也亏得你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枝白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拿在手里晃了晃,便贴近嘴唇浅啜。
“也亏得你帮我探路,开锁。”紫季淡淡地回了句。
“……咳咳”,枝白一口饮得急了,呛得他剧烈地咳了起来,不少酒液沾到嘴周,忙用衣袖掩去,“紫季你这说得哪里的话?”
“天界总不至让有秘密的院子任人进出。”
听到紫季说院子有秘密,墨幽的狐狸眼明显眯起,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倒是枝白,放下酒杯,笑得十分尴尬。
“正常的死木,绝对无法呈现那样生机茂盛的模样。你是在当我傻吗,嗯?”紫季说话,一般要么以冰寒的语气,要么以平淡的语气,一旦加上这种上扬的语调,杀伤力绝对远胜以往。
“岂敢岂敢”,枝白赶紧赔笑,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我那不是随便乱走,发现了这么一处奇特的地方,然后一好奇,就把仙锁给开了……开了就发现那么一棵有趣的树,又觉得那地方清静得很,你肯定喜欢,所以就没把锁给换回去,嘿嘿。”
“‘乱走’啊……”紫季拖长了声音道。
“哈哈……可不嘛。”
枝白的声音一向很有特色,此时忙着和紫季打马虎眼,倒忘了身边还有旁人,没有拘束的声音,刚发出来就让墨幽与星流抖了抖身子,弄得二人赶紧调整自己的心神。
“算了,不想说也不逼你”,紫季语气平静,“注意点你的声音。”
“哦哦,真是不好意思啊,”枝白听闻紫季不再深究,顿时绽出个迷人的笑容,偏头看向墨幽和星流,“你们没事吧?”
“还好。”星流道。
“好个鬼”,墨幽对枝白可谓怨念颇深,现在是打不过他,但能逮到机会自然至少要损一损他,遂压低声音道,“我说,你好歹也是木神,能不能靠谱点?”
“我觉得我还是挺靠谱的”,枝白欢快地对墨幽回道,还不忘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毕竟……我可是助你化形的‘师傅’呢。”
墨幽本想再回嘴,却被紫季抬手制止了,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去,才看到有人过来了。
五官清秀,头戴雕花镂空的发冠,之间以一雕刻行云流水的玉簪束发,一身湖蓝衣裳,衬得他华贵的同时又兼具温和。只是,那眉峰轻蹙间,又为他增添了几分柔弱。
“紫季,好久不见。”那人的声音十分柔和,仿若一片平静的大海随风漾起微波。
“青澈,好久不见。”紫季看着他,语气平淡地回道。
“我本想早些时候来和你打招呼,没想到你很快就离开宴会了”,他温柔地笑着,“是旖旎又缠着你了吧。”
“旖旎在那边。”紫季的反应依然冷淡,只是抬手指着旖旎所在的方向。
“啊,不不,不是的”,他闻言有丝慌乱,可面上升起两朵红晕,又似害羞,“我……是来找你的。”
坐在紫季身旁的枝白,不由得暗笑,同时不忘在心里同情青澈。虽然大家都知道海神青澈喜欢梦神旖旎,但是,也只有像紫季这样不懂男女之情的神,才会这么直白地说话,真是叫神尴尬。
“那个,我想问问你,你过得好吗?”青澈有些踌躇,挣扎一番就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紫季微楞,回道,“我很好。”
“咱们几万年没见了,我……我想请你到四海做客!”青澈鼓了鼓劲儿,一口气将目的说了出来。
“嗯,有空会去的。”紫季十分敷衍地回答。
“那……那说定啦!”青澈好似没听出紫季的敷衍,反而十分兴奋。
“嗯嗯。你的侍从来了,先回吧”,紫季心想先口头答应了青澈,做不做以后再说罢。
“天哪,海神大人!泠溪只是一会儿没看着,您怎么又乱跑了呀!这要再遇上之前那样的坏事怎么办呐!”只见一个秀气的少年突然出现,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他扶住青澈的双肩,将青澈上下扫视一番,生怕哪里有了损伤。
“泠溪,我没事。我只是来找紫季而已。”青澈温和地对泠溪说。
泠溪偏头,好像才发现了紫季和枝白的存在,赶忙向紫季行礼,“花神大人,木神大人,泠溪失礼了。”
枝白闻言向泠溪笑笑。
“无妨”,紫季淡淡地道,“你刚刚说,青澈之前遇到了坏事?”
“是的。有个仙娥,拿着酒,撞到了海神大人,弄脏了海神大人的衣服,还借此与我家海神大人攀谈。天界的宫娥实在是太缺乏教养了”,泠溪咬牙切齿地道,那副愤恨的模样,倒似有什么大仇般,“如果不是海神大人不追究,这宫娥就应该被扔下界去!”
原来那个四海的贵客……就是海神本人啊。墨幽心里惊讶了一下,只是看到了面前这海神的样子,顿时又觉得情有可原。如果是他,他也选海神下手。又温和又易害羞,这完全是一副柔弱易推倒的模样嘛。
“那我先走啦。”青澈得到了紫季的‘承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泠溪向紫季和枝白行了一礼,又匆匆地跟上了自家的海神大人。
“海神居然是这样的。”墨幽见青澈已远离,憋不住说了一声。
“墨幽”,紫季冷冷地叫了墨幽的名字,“你要记得,现在能够坐在这个高台之上的神,都是从大战中幸存下来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你刚刚看到的,只是青澈平时的模样而已。”
“没错没错,另一个青澈可是很可怕的。”枝白忙附和着,显然深以为惮。
“另一个?”
“海神有两个人格。一柔一刚,一弱一强”,枝白两手都伸出食指,撇着嘴对墨幽解释着,“不过平常他都是这幅小白兔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
墨幽听言,若有所思般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劝你别太好奇。”紫季淡淡地对墨幽说了一句。
“唔,好的好的。”墨幽嬉笑着回道。
紫季偏头看了墨幽一眼,见他未将刚刚的话放在心上,但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