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季自冰棺中站起身来,先是抖了抖自己的袖子,才看向站在高台下的小狐狸。他已经呆若木鸡,只能看着眼前这个高贵的女神行动,自己却一动都不能动了。
比起沉睡时的紫季,清醒的她更美得逼人。
一直以来都泛着惨白的肤色,自清醒后便带着珍珠般的光泽。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睁开,露出了仿若古潭般不见波澜的眸子,黑得深沉又诱人。菱形唇紧闭,却天然带笑意,让本是面无表情的脸,被妆点上了几分柔情。
“——我问,你是谁。”
紫季一边向小狐狸走近,一边问道。虽然依旧是清冷的声音,但是比起初少了些悠远的感觉。
“我……”
小狐狸正欲开口,却见紫季突然蹙起了双眉,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竟然涌出了一股怒意。
“你杀了他。”紫季原本平稳的声音,此时竟有些抖。
“啊?”小狐狸被问得有点懵,摸不着头脑。
“你杀了他!”
紫季一个箭步冲到小狐狸的面前,伸出埋在袖中的手,掐上了小狐狸的脖子,直将他抵到他身后的洞壁上,离开地面大约一寸的高度。
“……没”,小狐狸挣扎着抓住紫季的手,他的声音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才说出了一个字。
“没有?”
紫季眯起了眼睛,盯着小狐狸的脸,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
小狐狸的呼吸已经变得困难,面色也已不对劲。他想为自己辩驳,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此时他满脑子都是对兽神墨阡的抱怨,没事儿给他找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有对自己弱小的不甘,面对紫季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咚——
“咳咳咳……”
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杀死的时候,紫季却出乎意料地将他丢了出去。
小狐狸死里逃生,忙着换气,自然没有注意到紫季甩手时,眼底闪过的落寞与悲伤。
“咳……咳咳……我说你……你这人怎恁的不讲道理!”缓了缓,小狐狸又有力气说话,指着紫季控诉道。
紫季此时正微低着头,看着自己刚刚掐住小狐狸的手。听到小狐狸的控诉,复才抬头看向他。
“这么弱……”,紫季看着趴在地上的小狐狸,语气淡淡地说道,“你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小狐狸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盘腿坐好,两手揣胸,偏过头去不看紫季,气呼呼地回答道。
“呵。”紫季轻嗤一声,向小狐狸走过去。
“你你你……你干嘛!”看到紫季走过来,小狐狸果断炸毛了。
“小狐狸。”紫季停下了脚步,微微俯视着他。
“啊?”
“是不是蓝璃带你进来的。”虽是问句,紫季却是确定的口气。
“啊啊,我不是说了吗,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当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结果睁眼就在这里了!”小狐狸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表示自己真的对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不知情的。
紫季垂下了眼睑,倒叫小狐狸看不清她的情绪,也不知他的说辞是不是得到了她的信任。
“好吧”,过了一会儿,紫季才开口,“名字。”
“啊?”小狐狸有点跟不上紫季的思路。
“你喜欢别人叫你‘小狐狸’?”紫季转身走向高台,头也不回地说道。
一阵诡异的寂静。
“不想告诉我?”
“……不是。”
“那就说话。”紫季走到了兽神的冰棺旁边。
“我没有。”小狐狸淡淡地说道。
紫季正轻轻抚摸棺盖的手一顿,转头看向坐在洞窟口旁的小狐狸,他没有她想象中的窘迫或是难过,反而淡笑着,仰头看着自己。
“你知道你们的兽神叫什么吗?”紫季平息了那股异样的心涩,状似无意地问道。
“知道,兽神墨阡啊。”小狐狸无所谓地答道。
“那……你知道你现在得了兽神传承,已经是兽界的新兽神吗?”
“……知道”,小狐狸撇撇嘴,“不过,我一点儿都不想当啊。”
“那你该是姓‘墨’的,你……知道吗?”
“这是什么道理?”小狐狸定定地看着紫季。
“兽神的特性是‘传承’。兽神的力量、能力……他的一切都会传下去,当然也包括……名字。”紫季说得很慢,像是说给小狐狸听,也像是说给自己的。
“我又不是他!”小狐狸立起了眉,瞪起了眼,满脸都是对此事的不满。
紫季听到这话,微一怔。之后像是想通了什么,勾起了唇,再看着小狐狸,眼中泛起了柔光。
“对,你不是他。你不会叫‘墨阡’。”
看着这样的紫季,小狐狸用力地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他往日里照顾她,她都是一副虚弱得好似濒死之人般的模样,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可言。至于刚刚她初醒,倒是清贵美丽得举世无双,却不问三七二十一威胁着他的性命。现在嘛……倒是极好的。
“……墨……莫……莫忧……墨”,紫季正思考着什么样的名字好些,于是轻抚着下巴低声地嘀咕着。而小狐狸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看着她为他思考的模样。
“嗯……‘墨幽’如何?”
“墨幽,沉静而安闲的‘幽’,取意于谐音‘莫忧’,愿你永不尝烦忧滋味。”紫季似乎很满意自己给人家起的名字,清冷的声音中带着点点笑意。
“……墨幽!我喜欢这名字!”小狐狸略一沉吟,随即眉眼尽舒,绽放出好灿烂的一个笑容,望着紫季的狐狸眼里暗藏感动。
“嗯。”
紫季看到小狐狸的欢喜,心中某处一软,却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只得收敛了自己的笑意,好似无意地轻轻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