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春风阁已经朴素的不少,虽然依旧是金碧辉煌但是少了些热闹气儿,根本没有几个客人,一切花团景簇莺歌燕舞都已经没有了,里面的姑娘们也都褪去了红粉绿萝,只是统一的一袭白衫素裙,却也有所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就要看裸露的地方在哪里了。见到有人进来一群姑娘就立马蜂拥而上,可是又见到此人是将军家公子时,又保持了距离,不敢靠近。倒是看到后面跟着的两个俊俏儿郎,则是爱不释手起来。“哟,连李公子都耐不住寂寞了。”“李公子啊,怎么还带了两个俊俏公子来……”“怎么那么面生,是外乡客吧?”这些姑娘又是七手八脚的摸着烨廷和宛尘,又是七嘴八舌的说着。卓轩只是点头笑着。这时一个身穿黑色丝质长裙的老。鸨慵懒地摇着桃花团扇,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徐娘半老妖艳依旧,潋滟红唇咧出了谄媚地笑容:“哟,这不是李公子吗?听说前些日子娶了个美娇妻,这时不是应该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的时候吗?怎么有空来这里,想必是少夫人没伺候好您吧?”没有伺候好他,拜托,是他根本没有来看过我一眼好不好,宛尘听的莫名其妙。卓轩低眉轻笑:“家花哪有你们这儿的香。”那位老。鸨又看了看卓轩身后的两位公子,又对宛尘打量了许久:“哦,我倒是忘了,您和少夫人还没正是拜堂了。最近管得严,生意不好做,倒是李公子照顾我们家生意,还带了两个如此俊俏的公子来,真是荣幸呀!那还是老规矩二楼兰亭间还是那几个美人儿。”卓轩点点头收起折扇:“还有,别忘了挑几个水嫩的姑娘,好好招待我这两位朋友。”“还有别忘了好酒好菜的伺候着,鱼肉都不可少。”宛尘插了句话,真是要命,竟然嫁了个如此好色的男人,老相好还有几个,等成完亲后看我不一一斩绝,只是现在可怜了我的肚子,已经开始打鼓了。“那是当然,那就请几位先上楼,姑娘们已经等着了,酒菜等会儿就送来。”老。鸨掩面笑了起来。只要知道将军公子来,那几个一直伺候卓轩的姑娘只要有空便会自动去了那兰亭间,连说都不用说。
“你都交了个什么朋友,如此留恋这种烟花之地。还背着未过门的妻子来这种地方,啧啧!”宛尘一边跟着跑堂上了二楼,一边瞪了一眼烨廷轻声道。烨廷依旧是一脸尴尬:“呵呵,儿时旧友,再说虎门将子难免风流。”兰亭间在二楼左转最里面,一进屋宛尘就被那张红木大床给镇住了,这大床大概有三米多宽四米多长,整张床都是由红木制成,扎的是浅黄色幔帐,床头上面挂着几个小铃铛,估计也是个情趣吧。里面已经躺着三四个纱裙裹胸,香肩半露的姑娘,一见到卓轩进来便起身勾搭着玄色袖管,直接把卓轩引进了床上。只见卓轩一个侧身抱住其中一个姑娘,抬起那姑娘的**从脚踝处一直抚摸到了那娇俏的臀部。而别的几个姑娘则涌上解开了他的腰带:“公子好久不来了,可是想死奴家了。”“对,我们都想着公子呢。”几个姑娘开始慢慢撒起娇来,卓轩又转身搂起了一个:“是吗?都那么想我,今天都有赏。”说完又是一阵抚摸。
这种画面实在太不堪入目,坐在一旁圆桌的烨廷和宛尘只能红着脸低着头,就怕一个不经意的转头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整个屋里都是卓轩和那几个姑娘的嬉笑声,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开怀大笑,也伴随着床上铃儿清脆的摇晃声,完全把这两个人当成的透明的了。实在看不下去的宛尘丢给烨廷一句:“我去看看怎么菜怎么还没上来。”就走了,只是晃了一眼床上的卓轩,半开的衣衫露出那结实的肌肉,块块分明的腹肌正在被几只芊芊玉手抚摸着,卓轩眼神淡定的看着宛尘,宛尘立马收起了眼睛直径冲出了门。
哎,终于清静了。真恶心,太侮辱我的眼睛和耳朵,为什么一定要来这种地方吃饭。宛尘边走向楼下走着心里边埋怨着,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该不会他已经知道我是他未过门的老婆了吧,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吗?不过想想也是有趣,要不就将计就计,做戏就要做足。宛尘想着又上了楼,衣襟微敞,眼神要迷离,一打开门,宛尘便是一句:“我的小心肝,来让我亲亲。”只是瞬间寂静万分,宛尘睁大了眼睛,发现床铺上没有了人,屋子里也是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公子端着茶杯嘴巴微张一脸惊恐地看着夺门而入的宛尘。呀,这下惨了,走错门了。灵瑶的脸瞬间涨红,红的都可以滴出血来:“对不起,走错了。”头也没回地奔了出去,却撞上了正要进来送酒菜的几个丫鬟,顿时人仰马翻,满地的小菜和碎盘子。上来看情况的一个小二一不留神踩到了一脚菜,又从那二楼楼梯口一下子滚下了一楼,“咚”“咚”“咚”“啊”其间又撞断了几根扶栏,看着就疼。哎呀,这下原本就清静的春风阁瞬间就热闹了。姑娘们都都纷纷出来看热闹了。宛尘正想着离开,却被姗姗来迟的老。鸨撞了个正着:“哟哟,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翻的翻倒的倒。你……”老。鸨看了看宛尘不知如何是好。宛尘正要解释的时候屋里的那位公子也出来看热闹了,闻着响声的烨廷也从隔壁屋里出来了。那位公子瞧见了满地的狼藉又瞅了瞅刚才闯进屋的公子:“哟,我叫的菜都擦地板了啦!”烨廷见状立马把宛尘扶了起来,正想问个缘由。只见那老。鸨一脸不是,笑盈盈地用团扇为那位公子扇起了风:“莫公子你息怒,只是下人们走路不看路一不留神摔了几跤。等会儿我立马叫厨房重新上菜,今天的酒菜都算我的。”那位莫公子却笑着走向了宛尘,用指尖抬起宛尘那柔嫩的下巴:“倒也不打紧,只是叶妈妈你是为了招揽生意无所不用其极啊。这又是你们春风阁新出的情趣?可惜啊,我不好这一口。”什么这话是说我是新来的男色了?宛尘一下子火冒三丈,立马甩开了那个公子的手。这时,卓轩整顿着衣衫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只是站在人群后。“误会,误会。这位公子是李公子带来的。”老。鸨说着便看了一下站在人群后的卓轩,那位莫公子先是象征性的给卓轩点了点头,卓轩却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回礼,见状尴尬的莫公子开口了:“没想到李公子竟然好这一口,只可惜投怀送抱走错了房间。”
看见气氛尴尬的老。鸨真的谁也不敢得罪,一边是大将军的儿子,一边是吏部侍郎的公子,这下惨了。情急之下老。鸨走到了宛尘跟前一手搭着宛尘的肩膀,一手扇着团扇:“误会误会,其实啊!这位公子是个女儿身。”话一出,震惊了所有人,烨廷用着惊讶的眼神看着宛尘,卓轩和那位莫公子都蹙了蹙眉看向宛尘,原来脸就已经通红的宛尘这下子估计可以红炸了立马慌张的反驳道:“妈妈,东西可以乱吃,话就不能乱讲了。”“我才没有乱讲呢,你一进来我就看出你是个女儿家。我叶娘阅人无数会看不出你是个女孩儿。”说着就拍了拍宛尘的胸口,“哟,你看看,还说不是。”宛尘马上捂住胸口,这里已经让她无地自容了,宛尘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奔出了春风阁。“呀,李公子的朋友被我气跑了。”老。鸨不好意思的望了望卓轩,卓轩挥了挥手:“不碍事,这人我不熟。”烨廷却追了出去,可是宛尘早已不见了踪影。
宛尘丢了一袋钱给清幽园看守,气冲冲地说道:“喂,别说我出去过。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又瞪了一眼看守。看守愣了愣,才发现眼前的这位翩翩公子竟然是颜小姐,她是怎么出去的?还没等看守反映过来,宛尘就立马打开门进去了,最后一个摔门差点把看守魂给镇没了。
“哟,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奶妈正坐在书桌旁绣着花,用余光瞥了一眼宛尘。“哎,你是不知道啊!江湖险恶啊!江湖险恶啊!”宛尘一边摇着头,一边拿起食盒里奶妈给她留的饭,猛地扒了两口,又塞了几口菜。“哎呦,你倒是吃慢点,看这饭菜估计凉了吧,我去热热,你再吃吧。”说着又夺过宛尘手里的饭菜,“哎,哎,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饿死我了。”宛尘又从奶妈手里端了回来。“啧啧,你看看你,哪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奶妈摇了摇头。宛尘挑眉一笑从那已经装不下的口里吐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反正也没人看到。”
饱腹完后,换上女儿装,奶妈一边为宛尘梳着女儿家的发髻,一边听着她今天的“江湖险恶”事迹,只是越听越好笑,一个大姑娘家的和两个男人去逛妓。院,竟然还被老。鸨给看出来。还好是和姑爷一起,要不然那就要出事了。
黄昏十分,那天边红红的咸蛋黄,照得池子里的鲤鱼都是红扑扑的。无聊的宛尘正拿着竹竿拨弄着池子里的水,波光粼粼。划出一道水痕,又看着它合上,又惊动了刚刚回神由来的鲤鱼。真是无趣的很。这时,大门被推开了。宛尘没有抬头:“你把饭菜放进里屋就可以了。”“颜小姐,我家少爷想见你。”声音有点耳熟,宛尘猛然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天为她准备洗澡水的那个紫衣婢女。“你家公子要见我?”宛尘虽然惊诧,但也感到情理之中,果然至还是纸保不住火的。想着就把竹竿一丢:“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走吧!”从屋内走出来的奶妈给宛尘使了一个眼色,宛尘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要注意形象嘛!
虽然之前有来过将军府,但是也是傍晚了,根本看不仔细。原来大厅后面还有一个花园,可是光这个花园就比清幽园大了,因为已到晚秋,原来郁郁葱葱的园子现在地上倒是一片金黄,枝头上还顽强的耷拉着几片叶子随风摇曳着,估计再来场秋雨便会把这片故作顽强的叶子打落的无影无踪。踏过鹅卵石小道穿过花园便可以看到卓轩的房间。“颜小姐,前面左拐就是少爷的房间了。”紫衣婢女把宛尘带到花园出口指了指方向,便行礼准备告退。“哎,姑娘我还不知怎么称呼你?我呀,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得多靠姑娘照顾了。”说着,宛尘便从袖口里掏出一枚玛瑙坠子,塞进了那紫衣婢女的手里。“这……不太好吧。”紫衣婢女想回绝,但是发现手上的玛瑙坠子精致细腻:“少夫人客气了,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少夫人今后对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儿,都可以来找素萝。”接着又凑到宛尘耳边轻声道:“其实少爷房间旁养着一条恶犬,是少爷小时候从山里带回来的,我家少爷甚是喜爱。可是那恶犬凶猛的很,平日里我们这些女婢都不敢靠近少爷的房间,打扫什么的都是等那条狗拿出去遛弯的时候才去的。不过现在少爷在里面,估计那条狗也会乖点的。少夫人可不用担心。”说完便收起了坠子匆匆离开了。宛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那个素萝就不知踪影了:不担心?不担心你怎么不把我直接带到屋里呢?不过,一个小小的坠子就能让人改口直接叫我少夫人了。真是好玩。
不过是条狗而已,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他要见我,还特地让我过来被狗咬死吗?宛尘心里虽然有点忐忑,但是还是要去。果然出了花园左拐,就看到一座精致的狗屋,红瓦粉墙的足有一个人那么高,干净整洁想必也是天天打扫。只见那黄毛狗被一条粗麻绳系着,蹲坐在屋前正直直盯着她,身形比一般野狗要大出一倍,果然是将军府的伙食太好了,养的如此肥硕。宛尘不敢乱动深怕这只庞然大物会立马挣脱绳子直扑向她,然后把自己撕得粉碎。
正当宛尘害怕犹豫的时候,屋里传出了声音:“不用怕,进来便可,它不会伤你的。”就借这话的助力,宛尘以掩耳不及之势冲进屋里,关好房门。
只见卓轩侧躺在床上,白天挽起的头发已经散落下来,如泼墨般打在肩上,还有着未干的水纹。身上一件白色纱套就用一根白绫松松的系着,隐约显露着他那柔美的肌肉线条,眼眸如水,静,镜,凉。嫣红的嘴唇略微弯起了弧度:“果然是你。”宛尘没有回答,只是环顾了四周,有书,有字画,字画和自己住的清幽园里的字画是一个风格,看来那里他还住过。卓轩慢慢起身走到桌前,打开桌上面的一盅汤:“这是你做的?”宛尘微微点了点头,心想着,那么长时间都没喝吗?已经冷了吧。卓轩用汤匙慢慢舀了一勺闻了闻:“其实你以后大可不必这样,你做的东西,连狗都不会吃的。”说着,有把勺子一扔,慢慢走向宛尘。宛尘没想到这样的话竟然能从他口里说出来,一点情面都不留,但是依旧还是浅笑回答了:“其实是大可不必,味道肯定不及宫廷师傅的好。我只是想让您对我留有一点的存在感。”这话虽然已经脱口,但是宛尘还是觉得有点直白了。卓轩慢慢靠近,抬起宛尘的小脸:“存在感?所以今天你就跟踪我?”宛尘惊讶的望着他那静冷的眼眸:“跟踪?您想多了,只是好友相见,却是他也同你是老友罢了。”“好友?你还未入门却和别的男人相会,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告诉我?”卓轩又是慢慢逼近,宛尘只能一直后退。“我是以男儿身于他结交,从未有半点过界事。倒是你,我还没入门,你便在斋戒期进入那污秽之地放荡,这又是何故?”宛尘开始反驳道,虽然口气足了不少,但是依旧被卓轩逼到了墙角。
“放荡?你说我放荡?呵呵,你想不想也尝尝放荡的滋味?”卓轩说着慢慢凑近宛尘的脸,高耸的鼻尖已经碰着了那不敢喘气的鼻翼,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慢慢的,缓缓的。突然,宛尘猛的向前一倾,柔软的唇盖上了那放肆的坏笑。停顿片刻口,留下的只是卓轩一脸的呆滞和木然。“是这样吗?”宛尘流出了得意的微笑,说着又伸手想要解开卓轩腰间的那条白绫。原本卓轩只是想给这个新来的女人一个下马威的,却不慎就这样被调戏了一番。卓轩先是顿了顿又一下子抓住了那双伸向腰间的手,恢复到原来的表情,冷冷地笑着:“看来今天你倒是学到了不少?可是,我对你不感兴趣。”说着,又一把推开了宛尘。“你对那些风尘女子们感兴趣,却对我不感兴趣?你这话是说我不如她们?”宛尘揉了揉刚才被卓轩抓红的手,“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对我感兴趣的。”宛尘眼神坚定且自信,丝毫没有羞涩。
这时屋外传来那只大黄狗的呜咽声,随即门口又是几声清咳。门被慢慢推开,一个体形魁梧,笔直挺拔,一身银边黑袍,两撇八字胡,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瞪着这屋里的两人。“爹?”卓轩有点小诧异。什么?爹!这就是将军!宛尘一听,马上跪了下来:“参见将军。”将军没有看宛尘,只是挥了挥手:“不用多礼了。我有事要和卓儿商谈,你就退下吧。”宛尘起身应了句:“是。”便出屋关上了门。
“你怎么随便就把女人带到家里来了?”将军用余光望了望刚刚关上的屋门。“爹,她是颜家那位千金。”卓轩拿起案几上的玉扇,轻柔地扇起风来,丝丝秀发随风舞动,暗亮波动。“嗯?你为什么叫她来你的房间?我不是叮嘱过你好多次,这个皇帝派来的眼线,你是万万不能和她走的太近!等过了这几日,我便会让她父亲乖乖退婚……”将军的言语里有些不悦,却又转念一想:“你去春风阁被她知道了?”卓轩收起扇子,有点慌张的点了点头,可有马上淡定起来:“不过我想她即使告诉了皇上,皇上也不会奈我如何的!”说着倒上了一杯碧螺春。“哦?这又是为何?”将军正想痛斥一番卓轩,却被这句给大回来了。“因为我看到莫子徒了。”“莫子徒?莫辽的儿子?”“正是。”“莫辽向来对儿子管教甚严,怎么他儿子会去那里?”“老。鸨说他叫的几个姑娘也是几个老臣的旧相好。”将军拿起那杯茶闻了闻,抿了一口嘴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意:“看来连他都要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