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传来的高热让赵雪更加慌乱:“你知道你发烧了吗?”
“我没事。”他眼神安静,声音疲倦,略有柔软。
“伯母,要不要打电话要医生到家里来,还是去医院?”于娜担忧的问道,她知道齐昊雍是不能发烧的。
“什么没事,你自己不能发烧你自己不知道吗?于娜让司机把车开到门口,我们去医院。”赵雪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齐昊雍。
“不去医院,于娜我有话要对你说。”他的目光落在于娜转身的背影上,“你对她做过什么,你心知肚明,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有仇必报,我想知道当你失去所有一切,是否还能理直气壮的觉得自己没错,是否还觉得自己就配的上我,我不爱你,你付出再多也没用,我爱她,她一无所有也没关系。你好自为之。”
于娜猛然转过身子,声音不稳的问道:“齐昊雍,你做了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母亲麻烦送客。”齐昊雍淡淡的道,如果不是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恐怕赵雪也会觉得他真的没什么事。
“老钱,送客。”赵雪不想于娜跟儿子纠缠,连忙送客,至于齐昊雍的报复,她现在没工夫在意。
“齐昊雍,你到底做了什么?”于娜让两个保镖拉扯着出去,大声的质问着。
赵雪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哪里疼?”她甚至不敢挪动他分毫,她不知道碰哪里他不疼,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当时半边身子染血的样子,不会忘记周身插满管子的样子,有一段很长一段时间他连自主呼吸都做不到。
“昊雍,你别吓妈妈?你说句话,你哪里疼?”赵雪声音发颤,手抖的厉害。
他恍惚的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赵雪的脸上,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别骗我,告诉我,你哪里疼?”赵雪一点都不相信。
“就是有点累,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闭上眼睛,慢慢的说,“别担心,我的身体什么德行,我知道,不会拿它开玩笑的。”语音慢慢变弱,仿佛睡去。
赵雪吓的不知所措,正好钱管家回来复命,拨打了急救电话。
b市,仁和医院的走廊上,赵雪不停地来回走着,焦急慌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那个嘈杂的,慌乱的午后,他的儿子从变形的车厢里救出来也是送到这家医院,各个科室的专家来为他会诊,然后是长达二十多小时的手术,他就像一个破碎的娃娃,让他们拼凑成型,右侧的肺切除了一半,肝脏破裂,也切除了一半,然后切下三分之一的胃,颅内出雪,右腿骨折……好好的一个人右侧的主要器官残缺不全,大出血,并发症,修复手术,复健,小小的一次发烧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四年来,她活在提心吊胆里面,生怕哪一次进了医院就再也出不来,可他都挺过来了,一次都没有让她绝望留下满身伤痕,b市的阴雨绵绵,实在不适合他一身的伤痛,而他像是自我放逐一般,跑到了国外,离她远了,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仿佛所以的伤痛随着出国,一夜间全部好了,她再也没见过他疼的冷汗直流的样子,再也没见过药物反应让他呕吐不止的样子,她见到永远是他光鲜亮丽的样子,他不说,她装作不知道。
不知道他一天要吃很多顿,确保自己不会太瘦,不知道夏雨阴天他的刀口疼的他整夜无法入睡,不知道他的身体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即使现在身体的伤看着全部都好了,却不能生病,不能发烧,不能劳累。
这四年他一直不开心,有时能一个人发呆一整天,也一直一个人,以前跟过他的情妇都妥善做了处理,全都断的干干净净。除了那个叫宁海静的女人,他始终忘不掉。
她看着眼里,有时也会生出一丝悔意,如果成全他们,她的儿子会不会能过得开心一些。
可她不能,齐家百年的声誉,她承担不起任何的瑕疵,她优秀完美的儿子,应该配更好的女人。
林修齐走出iu病房,就看见赵雪几近崩溃的脸,优雅不在,从容不在,他叹了口气:“伯母。”
“他怎么样?”赵雪上前一把拉住林修齐的手臂,力气大的惊人,语态焦急。
“有点肺感染,不太要紧。您别担心。”林修齐安慰道,他早该想到,太过平静对齐昊雍并不是件好事,精神上压抑着,身体上就会出毛病。
“真的?”赵雪不信。
“真的,住几天院,打几天针,好好休息一下自然就好了。”林修齐解释道,看着李子洛拿着片子走过来,对他点了点头,他悬着的终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