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下完第一锅。艾母用漏勺在里面搅了搅，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现在还当自己是一个人啊？姑且不说你们两个人的事，念念怎么办。当初你既然决定将他生了下来，总该对他负责吧。你真打算一个人将他拉扯大？”
艾夕嘟囔，“有什么不可以，他刚出生的时候我还不是将他带到了现在这般大。”
“然后吃了很多苦，是吧？”艾母伸手扶了下她的面颊，“夕夕，你爸的事，和萧年这孩子没有任何关系。他父亲也早已离世，你别和自己较劲，我不希望你将一代的恩怨继续背负下去。”
艾夕撇过头，“妈，你别说了，当初是我没认清情况便一头扎了进去。”
劝说无果。艾母收回手，叹了口气。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
念念在吃东西方面一直就没让艾夕操过心，给他盛好，他便可以一个人乖巧的将东西吃完。
“这次回来，还走不走？”艾母突然提问。
艾夕将嘴里的饺子吞进肚子里，低着头，“将念念的户口解决了以后，估计会离开，那边还有些事还没处理完。”
萧年手里的筷子直接落在地，在安静的空间里声音格外清晰。
他扯了扯嘴角，看着对面低头吃饺子的姑娘，声音很低，夹杂着隐忍，
“这次又要走多久，四年？十年？还是不再回来？”
艾夕依旧没理他，当空气。
艾母将小家伙抱下餐桌，往他的碗里又夹了几个饺子，牵着他往外走，“念念，外婆带你去外面再吃啊。”
小家伙点点头，乖巧的跟着。
艾夕也放下筷子跟在两人身后朝外走去，艾母转身挡着她，“你也出来干什么，回去好好谈谈。”
“妈，”艾夕皱着眉，不情愿。
“听话。”艾母将她的身子往回扳，牵着小家伙往外走，将门掩。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艾夕觉得烦，选择了离餐桌最远的凳子坐下。
萧年支着头坐在餐桌旁，散落在地的筷子没来得及捡，自嘲的笑了笑，
“不用离我那么远。”
他问，“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沉默，没有回应。
他继续，零零碎碎的说着她不在的这些年发生的事，
“道哥在你刚离开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吃东西，后来还饿出了一场病，在宠物医院里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渊源被他母亲催过好几次婚，后来他索性找了个黑人带回家，说要是再催婚就和那个男的在一次，吓得他母亲来找我想办法给他做思想教育，你说他浑不浑。”说到这他自己低笑了声。
“你知不知道，叶衔和小月在一起了，你在的时候就一直在刻意撮合他们两个，现在也总算如愿。只是小月她也想你得很，她说你是他们两人的月老，两人的正事愣是拖到了现在，说要等你回来再把婚礼办了。”
“妍儿在你刚离开的那段时间自责得很，一直责怪自己没把你看好。我那段时间也没顾到她，忘了她是如何走出来的。对了，她交了个男朋友，不是纪辰，模样还不错，人也挺斯文，能将就她的脾气。改天让她带你看看。”
“还有…”
“别说了。”艾夕冷着脸打断他的话，“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回来并不打算联系任何人。”
“艾夕，关于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萧年转头看她倔强挺直的身躯，眼里含着怜惜与薄痛，
“我的确早就知道我父亲与安国正联手导致你父亲破产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念而瞒着你。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但能不能，别再一走了之，这样的惩罚，真的太残忍。”
“艾夕，留下来，好吗。让我照顾你和念念。”不是陈述，而是在恳求，如果可以将心掏出来，他想他会这么做。
艾夕想过很多种与他重逢的方式，比如在她和念念手牵手走在路的时候，比如在某天逛某家超市的时候，然后她平静的向他问候一声你好，他也是。
仅此而已。
破镜重圆她没有想过，他们两人之间隔了太多，她跨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障碍。把念念留下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再进一步，她已经做不到。
“萧年，”她叫，语气平静，“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从来就不敢带念念去看我爸，哪怕是靠近那墓园一步都不敢。”
一句话，足以摧毁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颓然的靠着椅背，神色萧索，眼眶因为心口冗杂的情绪而微微泛红，声音同室外的气温一样透着冷，
“在你离开以前，能不能让我和念念待几天。”
萧妍知道了艾夕回来的事，也知道了当天在餐厅的那个小家伙就是自己的亲侄子，整个人激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网搜索了一堆三岁小孩的喜好，虽然都是一些有的没的，但她却看得认真，风风火火出门到商场去买了一大包的玩具回来。
与萧年出门去接念念的时候，几乎要将他的整个后备箱塞满。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微暖的阳光映照在干净的泊油路，车身被迫反射出淡淡凌厉的光。
萧妍表现得比她哥还要紧张，手攥着安全带心情忐忑，“也不知道艾夕变得怎么样了，还有念念，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真正和小孩子相处过，哥，你说要是待会儿他不喜欢我这个姑姑怎么办。”
萧年无奈的笑了笑，“你不觉得该紧张的是我？我第一次做父亲。”
萧妍突然转头看他，“哥，艾夕承认你是念念的爸爸吗？”
“没有。”萧年看着后视镜将车往右转，目光幽沉的看着前方路况，“她还是要走。”
“她走你就拦住她啊，连这点都要我教你吗！”萧妍都替他着急。
“我不想再逼她，”萧年将车稳稳停下，侧头看向不解的妹妹，浅笑着回答，
“但我也放不下她，所以，这次，我跟她走。”
d
庄暗暗的别墅就在前面，萧年解开安全带下车，身子跨出车身一半又回头叮嘱，
“艾夕她说过回来不想联系任何人，待会儿她见到你可能没有以前那般热情，你做好心理准备，别使小性子，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