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男与龙套女》 第六十四章

    现在的缪素芸“什么都有”，要找几个小鲜肉，找几个面首，那可真是分分钟的事儿。一切正因为唾手可得，所以才让她感觉索然乏味。

    曾经有一部小说叫“不信青春唤不归”，青春或许可以唤回，但她现在唯一唤不回的大约就是年轻时痴恋她的**，这种既是挑战又是缺憾的感觉，犹如从前对女人的极刑，把一只小猫塞入裤~裆之中，然后再狠狠抽它几棍子，让它在黑暗里东躲西跑百爪挠心，把雪白的皮肤抓的一道一道，痛彻心扉，却又走投无路。

    缪素芸无法向这世上的人诉说这种情绪。她也是读过书的人，也读过韦庄的“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不过她好像早已经忘了是自己先把人“无情弃”的，风水轮流转之后，她被人“弃”了，就万万不能忍耐。

    她只觉得宁岸西不过是犯了天下男人的通病，喜欢年轻女孩，贪新忘旧。

    所以，她半是真半是假，半是含酸半是打岔，半是佯狂半是倚熟卖熟，半是旁敲侧击，半是单刀直入地说了一句：宁岸西，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瞎了眼，你怎么会喜欢一个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

    说这种话，那就是完全没有考虑过长苼。缪素芸从来就不会考虑其他女人，她的那种把其他女人都视为配角，布景板的人。

    这话在长苼听来，锋利的像刀片刮过皮肤一样的生硬锐冷，她自己不懂如何与她短兵交接，倒是想看看宁岸西是怎么接招的。

    宁岸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大约连眼都没眨，只是很淡然地回答道：是的，我喜欢过的女人，全都是水性杨花的，我也习惯了。

    长苼听了几乎就想踢他。

    却只见缪素芸的脸色蓦地柔和下来，眼神渐渐潋滟，长睫毛（贴了两层的假睫毛）垂的低低的，有那么一股她看不懂的“脉脉不得语”之感。

    好奇怪。

    她想不明白。后来转了几个弯道，才突然有点豁然开朗。

    原来他是在说，你也是我喜欢过的女人，是这意思吗？否则缪素芸不会一副垂下眼睑，做出一帘幽梦的样子，这种从字的夹缝中流风里出来的暧~~昧，大概也只有他才能表达了。

    看起来缪素芸以前还真的对他动过真情，否则，“爱情”这筒鸦片烟，不会到今时今日还有效用。

    想通了这一点后，她有点不悦。

    宁岸西回头看她一眼，低声——低到在座的人都能听得清的声音——说：去把那扇窗开一下，我有点闷。

    长苼就过去开了窗，风徐徐而入。

    她想了想还是给他拿过外套，无声地递给他，毕竟此时的他身体还比较虚弱。

    他伸手在她胳膊上抚了一下，吩咐道：你也去穿上外套吧。病了谁来伺候我。

    这种旁若无人的“腻味”，外人看起来只觉肉麻，有种走错别人家内室的感觉，谁心里会痛快？特别是像缪素芸这样的人。

    前清官场送客只需说“上茶”二字，客人就会知趣而退，宁岸西甚至都不用端出那杯悬浮于空中的虚拟的茶，就让缪素芸有一种难以下咽之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