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男与龙套女》 第六章

    长苼觉得自己是在用母亲年轻时的目光打量他，带着点隔世的痴迷。

    确实和年轻时的她爸很相似，这是长苼之后看了不少她爸年轻时的照片得出的结论——不过，就只有那么一瞬间。

    当他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完全是另一个人。

    她爸爸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把人与人区分开来的，还是神情吧。

    落落把一个茶杯往她手里一塞：去，给宁老师倒茶，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先进山门三天为大。长苼想，落落这大师兄架子可不小。可茶水间又在哪儿呢？

    不用。我不渴。宁岸西温和地说。

    管他渴不渴，落落低声对长苼说道，你的工作是，24小时伺候好宁老师。

    不会吧，24小时？长苼也低声反驳道：他不用睡觉啊？

    落落说，有时候录节目，一天24小时连轴转，录一天一夜的也是常有的。

    我这是入了黑道了？长苼心想。落落带她进了茶水间，过了一会又拿了一个文件给她：这是这期的分镜头本子，宁老师要看，你带给他，还有，他这人特别较真儿，他在每期节目里提到的书名，人名，朝代名，等等等等，你都要替他认真对一遍，以免忙中出错，让人黑他。

    这期一共要校对多少个名词？

    两三百多个吧。落落说，随即又笑：我替他做过一期的助理，差点没把眼睛给对瞎了。

    两三百个？长苼长吸一口气，这活儿还真不容易干，怪不得宁岸西一直在换人，能吃得消他的有几个人？

    幸亏长苼的功底还不错，再加上以前也看过宁岸西的书，所以她做的比别人都快些，某些出纰漏的地方她圈了出来，然后跑去问本尊：按你书上写的改吗？

    你看过我的书？宁岸西有点惊讶：我相信这里没有人真正会去读我写的书，那都不是大家所关心的。

    是的。长苼在心里道，我也不关心那些。但，写的人是你啊，我就是想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

    你所有的书我都看过。这句话，长苼没有说出来。

    那谁，给宁老师换衣服。落落喊道，抱着一大摞衣服过来塞给她：这都是品牌商赞助的，你自己给宁老师搭配。

    为什么是我搭配？长苼问：宁老师自己不会穿衣服？

    他对这些都很麻木。你看着办吧。落落道：这点小事都做不来？

    长苼想了想，也不知宁岸西的品味，也不好去问他，只好胡乱挑了一套米色外套和牛仔裤的搭配给宁岸西过目，宁岸西几乎连看也没看就换上了，然后准备录影。

    长苼倒突然觉得自己选的有点仓促了，或许能挑的更好一点，让他看上去更帅些。

    灯光都打好了，突然棚里爆出一声怒吼：tmd，谁选的衣服？这颜色在这个背景墙之后衬出来，和没有颜色一样。瞎了眼的，给我站出来。

    是乔监制。

    乔监制一进入工作状态，整个人就不会好好说话了，只和哮天犬学习。

    这是后来长苼得出的结论。工作时，千万别惹他，生人勿进。

    对不起。只听宁岸西说道：我忘了，我自己挑的衣服。现在换一件就是了。

    落落远远地瞪了长苼一眼，长苼今天第一天上班，出错了他也要受连累，说不定还要连坐呢，也要打50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