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无云那毫无波澜的眼中竟也有了几分惊诧,然后他转头看向门口,不禁愕然,因为他的师父赵不傅正慢慢地从门口走进来。
赵不傅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无云清楚地记得自己亲眼看见赵不傅喝下了那壶酒,而且接连喝了有好几杯,酒当然并非凡酒,而是一壶下了药的酒。
周石给他的药也不是寻常小贩所卖的,就算赵不傅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会这么快就清醒了过来。想到这些,纵使是鲜有表情的无云,脸上也不免有了些不解和慌张。
赵不傅瞧见了无云脸上那抹微不可察的惊慌之色,心中不免叹了口气,他忽然对白启道:“这孩子还你还是别跟他计较吧。”
白启并未作声,他看了吴宇一眼,吴宇同样也看向了他,但是他们眼神只是微微一接触便自行分开,很难说清楚他们是否已经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想法。
然后白启忽然走向了门口,就这么离开了吴家大院,众人只有目送着白启离开,谁也没有出言阻止,吴宇也不例外。
出了大院,白启慢慢的走在街道上,他的右手臂不知何时已有鲜血在渗出,将他的衣服染上了一块突兀的红色斑迹,他却犹如未见,依然慢慢的向前行去。
夜已深,夜色模糊而黑暗,黑夜中,一个黑影疾驰而来,白启顿下脚步,警惕地看着来人,当看到那人的面目时,他面色忽然又一缓,警惕之色终于消散。
因为来人正是千面,算是白启的一个同行。
千面同样注意到了白启,一见白启,他赶紧走近几步,刚想问问白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问题还未问出口,却瞧见了白启手臂上的血迹,千面心中一紧,嘎声问道:“你你手受伤了?!”
白启仿佛已经猜出了千面的想法,他道:“周石已死。”
说完这句话后,白启再不看千面一眼,自顾自地朝着前面走去。
千面只能看着白启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他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白启的怪脾气他也是早就有所了解的,不禁苦笑两声,然后向吴家大院奔去。
院中,赵不傅对吴宇笑了笑,道:“今日想请公子帮个忙,不知公子可否愿意?”
眼见赵不傅脸现不得已的赧色,吴宇轻道:“什么忙?只要是我能做到了,但说无妨。”
赵不傅吸了口气,缓缓道:“我只有这一个徒弟。”
吴宇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赵不傅接着道:“他已经跟了我十来年,我虽然我并不奢望公子能够原谅他,但是还是希望你能放他一条生路,任由他自生自灭吧。我亲自塑造的他,实在是不想亲眼看见他的毁灭,唉,还望公子成全。”
赵不傅低头垂首,对吴宇抱拳。
吴宇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夺命七兄弟”,老大“赤”对着他微不可察地轻摇了摇头,吴宇回过头来,看着面前这位佝偻着身子的末中的功勋阁老,终于还是道:“好吧,这次就不追究了,下次他要是再出现在末中人的眼前,一律格杀勿论。”
站在远处的无云一听此言,嘴角忽然勾勒出了一个微小的弧度,那是他发自内心的冷笑,虽然也只是牵扯了下嘴角而已。
赵不傅转头看着无云,叹道:“傻小子,你做这种事有何意义呢?”
无云没有回答,场中顿时显得有些寂静悄然,无云转过身去,忽然朝着门外走去。
“夺命七兄弟”立即有出去阻拦的意思,吴宇摆摆手阻止了他们。
老大“赤”道:“这少年可一点也没有悔改的意思。”
放虎归山这种话他虽然没明说,不过他觉得吴宇应该明白,这种道理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吴宇道:“无妨。”
听着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的声音,无云那无波无澜的脸上忽然激起一片戾色,那种任由别人摆布的感受他以前发过誓再也不想体会,但是他又不得不体会这种感觉,因为他的实力还不能凌驾于别人之上,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强者为尊,弱者将永远为奴为仆,绝无翻身可能。想到这,他握剑的右手已经是青筋暴起,甚是骇人。
不过院中的人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脸上的神情或者手上的动作,是绝对瞧不见的。
正在这时,在院中,突听数声物体倒地的声响,吴宇转头一看,发现周石带来的那些死士杀手们一个个已经倒在了地上,身旁更是有鲜血在不断渗透而出。
吴宇哑然失色,张大了嘴巴。
赤对吴宇道:“是自杀,周石训练的这些人倒还算是有几分血性。”
赤看着那些死士的尸体,眼中竟有了些怜悯敬佩之色。
吴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小莺还愣愣地站在一边,既没有要逃的意思,也没有要上前来拼命的架势。
吴宇看着小莺,对她道:“我不明白,你为何没有像那些死士那样呢?”
小莺冷道:“周石还不配我去为他死,比起自杀这种行为,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她盯着吴宇,冷笑道:“怎么,你还不下令动手吗?”
吴宇忽然道:“你走吧。”
小莺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
赤阻止道:“这”
吴宇打断赤,对小莺道:“既然我已经放过了无云,还有什么理由非得置你于死地呢,更何况你以前还照顾服侍过我。”
小莺道:“可是我却伤了吴柳。”
吴宇道:“吴柳还活着,说实话,得亏是遇到了你,要是遇到的是更高明的杀手,恐怕我姐已经是凶多吉少。”
知道他这是故意讽自己的刺杀之术乏力,小莺冷哼一声,咬牙道:“我希望你将来别后悔。”
吴宇忙道:“少啰嗦,趁我还没后悔,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小莺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恨恨的掉头离开。
赵不傅道:“公子还真是宅心仁厚啊。”
吴宇还未接话,赤不留情面地道:“但是这点却不适合作为一个暗杀组织的领袖。”
吴宇有些尴尬,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时,赵不傅忽道:“周石的尸体我派人去安葬吧,我和他也算是故交,算是为他送最后一程。”
吴宇点头,道:“那就麻烦赵先生了。”
赵不傅架起周石的尸体,告别了吴宇,然后慢慢的离开吴家。而吴家的那些家丁丫鬟们开始打点那些死尸,南苑也终于沉寂了下来。
万幸啊,我们的吴掌柜还是活蹦乱跳的。
吴宇的身后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话,他回过身去,然后便发现千面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吴宇佯装骂道:“你这家伙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多么凶险!”
“我多喝了点酒,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什么调虎离山,就算末算是山,你也不是虎啊,你充其量算是算是一只小猫,会变脸的小猫。”
说完,吴宇兀自笑了起来。
千面怒道:“姓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