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 第19章 敌对 第一节

    戒守内的水尸依旧孤魂野鬼般乱糟糟的游走着，后方站立的二人突然窃窃私语起来，说话的声音极其细小，重予想要离得的近一些，但也不是狠清楚对方的实力，遂没有轻易的挪动地方，只偶尔似乎听到类似“这样……那样……”的声响，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不大会儿，只见几十具水尸突然相互攻击起来，而且越来越凶，原本无动于衷的重予竟起了一丝恻隐之心，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被毒质腐蚀，虽然他们曾经只是自己的部下，但他们更是自己的子民，现在居然连残留的人性都已经失去，他有些按耐不住了。若是单论对付水尸，对重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这些都曾是戒守里的居民，单这一点，重予都要犹豫三份。

    水尸们撕咬的更加剧烈，重予的心在颤抖，但是他没有动，事关全局，他又怎么会因小而失大，正在这时崖壁上空突然出现一人，背展双翅，正是端矛。只见手持一柄长剑，怒目而视，突然高声喝道：“快快住手，看我大振的厉害。”叫喊着俯身竖剑，直向水尸群后的二人刺去。

    端矛这一下来的突然，行动迅速，裹着头巾那人忽听有人高声断喝，紧接着就觉一阵疾风向自己这边袭来，不由得倒退了两步，躲在之前那人的身后，他知道这个时候身前的人还是靠得住的。

    端矛原以为会给对方来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那人只是轻轻挥动了下手臂，便把他挡在了一旁，裹着头巾之人偷眼观瞧，不禁又有些大惊失色，结结巴巴的喃喃道：“你……你……”他居然认得端矛的面容，

    “嗯？你什么你？我什么我？”端矛率先发难没有得手，横着长剑立在半空。原来裹着头巾之人正是查亚部族的三长老浦蚝，而他身前之人却是昔日判厅堂堂的杀神大人祝赐，至于他们二人为何会在一起，暂且不提。只是祝赐刚才挡住端矛的那一下，让身处暗处的重予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只不过他并不清楚祝赐为何会和水尸纠缠在一起。

    “你认得他？”祝赐轻声问道。

    “认得，”浦蚝答道，“若是在以前，一定是会把我吓死的，一个必死之人竟然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而且还张了翅膀，给谁说谁也不会相信的。”

    “呵，那么现在呢？”祝赐又问道。

    “现在知道了些真相，自然不会害怕了。”浦蚝嘴上这般说，但语气还是有些瑟瑟发抖，尤其是看到端矛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剑，赶忙又接着说道：“听大人您说这里的主人是一位极重情义的高人，原本想靠着这些水尸的自相残杀把他引出来，没想到居然会招惹到这小子。”

    “你有所不知，”祝赐悠悠的说道，“这下子现在一看就是戒守的人，放心吧，他根本不会认得你。”说着眼光也同样落在了端矛手中的长剑之上。

    原来之前端矛巧遇湛泸直到后来分开时，湛泸从自己的铸剑室内随便拿了一把长剑给了端矛，只是为了补偿自己拿去的短剑，虽然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毕竟是他亲手打造，比之一般的长剑却强上许多。而端矛本不愿收下，一来自己并不擅长挥剑，二来他还是想要回那把短剑，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收在手里，离开了湛泸。

    临近戒守时，犹豫长剑碍事，便把它藏了起来，只身潜了回去。渐渐的也就把这件事淡忘了下去，直到此时被水尸逼到重予的房间，突然就想起湛泸曾经说过的话：“剑虽为凶器，但首要在使用之人，而非剑的本身，心坚则剑无坚不摧。”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取回了长剑，回来便看到一群自杀残杀的水尸，而大鸣早已经不见踪迹，显然是被别的水尸压在了身下。

    端矛瞪着双目，从刚才那一下他就知道自己绝不是面前之人的对手，但他此时的心态异常的镇定，背后双翅扇动的也随之愤然有力，这时候他不需要说话，他想的只是做好自己作为戒守的一份子应该做的。

    这时身后崖壁上传来了无常高昂的声音：“那个叫大振的快点回来，看你也算是一条汉子，枉死无意。我说那个裹得如此严实的胆小之人，快快离去便是，我也不找你的麻烦。”

    “哦？”祝赐顺着声音抬头观瞧，只见一人戴着高耸的帽子，真在重予的房间，自己并不认识，凭直觉他确定此人并不是戒守之人，于是捏着嗓子回应道：“凭你也想阻拦我吗？简直是笑话。”

    无常本就话语不多，听祝赐这般说话，也就没有接话，转而又看了两眼端矛，那意思是让他快点回到房间。端矛自然也明白了无常的心意，只是他不愿做一个畏首畏尾之人，曾经一切生活的人全都变成了水尸，他想要为他们报仇。随即用剑指着祝赐朗声道：“我大振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让你们前进一步。”说着微微扇动了几下翅膀，降落在祝赐的近前，长剑一挥拦住去路。

    “嗯？”浦蚝听闻小声嘀咕道，“他叫自己大振？他不是叫这个的啊。难道说到了这里，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看样子祝赐没有骗他，于是小心翼翼站了出来，盯着端矛轻声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可知你自己是谁吗？”

    端矛本是抱着誓死的心态，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问他这样一个问题，不由得眉头一皱，继而应道：“废话少说，想要过去，从我身上踩过去便是。”

    “慢来慢来，”浦蚝赶忙摆了摆手，他是看着端矛长大的，虽然他并不知道此时的端矛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但他相信一个人的内心身处终究是不会改变的，又冲着祝赐使了一个眼色，接着悠悠的说道：“你可知你并不是这里的人，你本是……”

    正说话间，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原来是杀神大人光临舍下，重予未曾远迎，还请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