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杀》 第十三章 奇妙的五行之术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阿爹说要带我俩去的好地方，竟然是村里的坟地！

    我虽然不是个胆小的，但谁也不会没事儿跑坟地转悠来啊，可乞丐哥却很淡然，仿佛一点儿都不害怕。

    “阿爹，咱们来这儿干什么？”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阿爹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问乞丐哥道：“你能看见什么吗？”

    乞丐哥仔仔细细地环视了坟场一圈，皱了皱眉：“好像，那里，有黑气，但是很淡，快不见。”

    阿爹的神色有些惊喜，又有些赞叹。他点点头，带着我俩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坟包，上面竖了一块木头牌子，我还不认得几个大字，只能隐约看出，埋在这儿的人，可能叫“什么大”。我不敢多看，就抬头去看阿爹，却瞧见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惋惜的模样，不过却什么都没说。

    沉默了会儿，阿爹忽然弯腰，从坟包上抓了一大把土放进了我的衣兜里。我立刻就嚷嚷了起来，可阿爹但笑不语，拉着我和乞丐哥就往家的方向走去。我虽然有心想把衣兜里的土都给扔了，但奈何有我阿爹的“淫威”压制着，我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等到了家里，见着了我阿妈，我赶紧挣脱了阿爹的手跑了上去。“阿妈！阿爹可坏了，他把坟头上的土塞我兜里！”

    “是吧……”阿妈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就让你赶紧进屋去。我真是闹不明白了，但看他们俩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只好自己闷闷不乐地回屋了。

    进了屋子，我忙把那一掊凉飕飕的坟头土堆在了阿爹的书桌上，然后将脏兮兮的衣服脱下来丢在了地上，便开始一个人生闷气了。

    不过好在没有过多久，阿爹就也进屋了。他看我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摇摇头笑道：“你这娃儿……好了，来，为了补偿你，阿爹给你做玩具，好不好？”

    我一听玩具，立刻就来了精神，本来还想直接往被窝里钻干脆睡觉，这下子直接跳了出来在书桌旁转来转去。

    阿爹拉过椅子，又把我抱在怀里，这才开始拨弄那堆土，好像打算捏出个什么东西来。好在他手里一边忙着，一边还不忘跟我解释着：“天下道术有许多的分支，咱们这一脉的道法，注重的是‘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元素，也就是相生相克的五行。”

    “什么是五行？”我不忘提问。

    “现在和你解释这个，也许你还不能明白。”阿爹想了想，说道：“你就这么认为吧，咱们这个世界都是由着五种元素构成的，这五种元素的变化、盛衰，也会影响到人的命运。”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听阿爹道：“打个比方吧，那天在渔场骚扰你的鬼是从水里出现的，就说明他的水属性占得比较多。其实这也不奇怪，人体的水分本来就占了七成以上，所以变成鬼怪之后，自然而然地，也会对水的把控力比较强。”

    还真是这样！小时候听过的稀奇故事千千万，而最多的就是水鬼索命、水草捆住了脚一类的。我不禁对阿爹崇拜又高了一层，听得直点头。

    阿爹赞扬地看了我一眼，手上的功夫却没停：“你看，按照五行相克的道理，土能克水，所以咱们就用这土来对付他，是再好不过的了。况且，这还是他死了以后一直压着他不能翻身的坟土，比一般的土更是好了许多！”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我们去的那个坟头，就是害我的那个人吗？我看见他好像叫什么大！”

    阿爹应了一声：“不然你以为你阿爹我无缘无故带你去坟场干什么？那个害你的人，叫潘大，就是当年闹传染病的时候，村子里唯一死了的人。”

    当年那事儿，可是我阿爹阿妈定情的事儿！我早就听阿妈说过无数遍了，所以当阿爹说起潘大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很快就想了起来。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阿爹咋能知道就是潘大来害我呢？

    面对我的问题，阿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小子，真是笨！你阿爹我行侠仗义，哪里会有仇家，要说有，也就是当年没有来得及救他吧……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听见的是咱们村里人的口音吗？随便想想，也该想到了。”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为啥他报仇要找我，不找你呢？我这当儿子的多冤枉啊！”

    “自己的孩子是和本人气息最相近的，他如果报仇成功的话，也是最解恨的。毕竟，亲身骨肉受到伤害，那种痛苦会比自己受到伤害要深许多。”阿爹说着，温柔地揉了揉我的脑袋，叫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他又道，“直接找本人寻仇的，其实也有许多，但你是一个特例。”

    我听着心里一阵紧张：“为啥！”

    阿爹哈哈笑了两声，道：“因为我厉害呀！那些歪魔邪道找上我，还不是自己找死嘛！所以，你就倒霉咯，我估计以后找你寻仇的，只会越来越多呢！”

    “阿爹！”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的，害我虚惊一场。

    阿爹冲我眨眨眼，又说道：“这个潘大，其实也不过死了六七年，放在平时，你阿爹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不过这回不一样，他是被冤魂害死后又变成冤魂，本来就比一般的小鬼厉害一些。再加上最近世道不太平，各个地方都是怨气冲天，他可能也吸收了不少的能量。唉……本来一个手指头能搞定的事情，现在十个手指头都未必能行咯。”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立刻又没了底。毕竟我当时还是个五岁的孩子，一想到那刺骨的冷水，那背后的手印，就又开始后怕起来，抱住我阿爹的脖子就要哭。

    谁知我阿爹一看到我这副摸样，居然乐得哈哈大笑，一把又把我抱在怀里哄了起来：“逗你玩儿逗你玩儿的，你看现在咱不是在做功课了嘛！乖儿子，你放心，做好了准备，咱们明天去找他算账！”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阿爹，见他似乎确实只是逗我玩儿的模样，才抽泣着点了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堆坟头土上。

    只见阿爹先是掰碎了一些坟土出来，用手指细细地搓成粉末状，然后又加了一些朱砂在里面，兑了水，将粉末和朱砂一起和匀了。我看着那东西，倒像是番茄炒鸡蛋的模样……不过，阿爹就是用这玩意儿，一张一张地写满了十几张符纸。

    待全都弄好了，阿爹抽出一张符纸，递到了我面前。“明天晚上，我就要去解决那家伙了，你要是也想去，那就把这张符纸折好放在口袋里，如果碰到危险就拿出来用。不过，你要是没那个胆子，就在家好好睡大觉吧！”

    我当然要去见识一番！于是果断接下了那张符纸，自己折成三角放进口袋，拍着胸脯跟阿爹保证不添麻烦。

    阿爹满意地颔首，笑问：“好了，还剩下这么多土呢，你想做成啥咱就做成啥，明天晚上用！”

    我脱口而出道：“做一把剑，斩妖除魔剑！阿爹使着肯定特别厉害！”

    阿爹说了句好，居然真的用剩下来的泥土加了水，捏出一个手指长的宝剑。然后他又用阿妈缝衣服的针再雕了些细节，包括剑柄的花纹、剑身上的符咒，一把小剑做得活灵活现。

    弄好了这些，阿爹把宝剑放在窗台，让他自然风干。“好咯！这下子就差不多了。不过我叮嘱你啊，不许跟你阿妈说，否则明天你可就去不成了！”

    我忙用力地点头：“这是男子汉之间的秘密，保证完成任务！”

    阿爹笑哈哈地揉了几下我的脑袋，眼神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后来我再回想，那种眼神，或许是不舍吧……他不舍得他的儿子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却不知，这本来就是我的命数，永远也不可能逃脱。

    第二天白天，我都是装作很正常的模样和乞丐哥玩耍，心里头却其实激动得要命——这辈子我还没见识过鬼怪呢，更不要说去抓鬼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这实在是一件让人极其兴奋的事儿。

    到了晚上约莫十一点左右，我阿爹悄悄来我房间把我接了出去。阿妈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我平时也早该睡了，只是今天太兴奋，大脑还保持着亢奋的状态。

    阿爹今晚也和平时不太一样，他穿了一件我从未见过的白色长褂，看着跟个仙人似的。不过，就算是被“仙人”牵着走，离坟地越近，我也就越发紧张起来。但紧张也没用了，不消多久，我们俩就已经到了地方。

    晚上的坟场比白天看起来更为恐怖，黑漆漆的天上只有一弯新月，根本不足以照亮四周的环境。而那一个一个的小坟包，此刻看着就像一个个怪兽的大嘴，正昂首等待着我们光临。我打了个哆嗦，双腿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