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要前去赈灾,所以赶路速度十分快。顾初阳虽然会马,但也没经历过这么多天的快节奏行进,大腿内侧不免磨出了血泡。
顾建勋本来也无意让顾初阳一直骑马,只是出城之时为避人闲言,这天停下用餐,看见顾初阳一瘸一拐,心里疼惜的不得了,马上把为她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拉过来,供她乘坐。
可算是能休息了。顾初阳满足的坐在马车内,不经意间瞥见了后面那辆精致马车。
这些天,自从那次说完话,她跟苏榭就再也没正面见过。而她想象中的报复为难,都至今还未出现。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心里生出些愧疚之情。其实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是自己去惊人马骥。亏得那马夫驭术厉害,要不然可能苏榭也得手上。
突又想起来,那日车帘掀开,苏榭脸上可是毫无惊吓之色。
一般人遇见那种情况,谁不得瑟瑟发抖,脸色煞白,又或者惊叫连连,可这苏榭,竟是一点慌乱之色也没有,果真不是一般人。
这样的人,不是君子就是大恶,自己呀,还是离远点的好。
这天,顾初阳吃过午饭,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看天玩。
他们已进入山区,现处的位置是两山之间的自然通道。
两边都是养眼的青山,而且空气清新,顾初阳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姑娘,你再不吐出就要憋死了。”采苓看着她这会的陶醉样,忍不住笑道。
“你懂什么!”顾初阳从马车上越下,去敲采苓的额头。
但那举起的手忽停在半空,顾初阳看着采苓身后的天空,像是想起了什么,面露惊慌,忽然,她双手抓住采苓的胳膊,声音尖锐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前面又是何处!”
采苓不解她为什么要这样问,又觉得姑娘的脸色好难看,便担心的询问,“姑娘,你怎——”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顾初阳又高音问了一遍,才说,“此处是墨龙沟,前面是域楚。”
域楚,域楚。顾初阳喃喃。只是一会儿,她又问:“那今日是何日!”
采苓这次再不敢多问,她直接回答:“盛隆十三年八月十三日。”
听到回答,顾初阳放开采苓,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又忽然,她拉过一匹护卫停在旁边的马,翻身而上,冲着前方奔去。
这时,苏榭的马夫刚吃完饭,他懒散的站起来,向着采苓,“丫头,你家姑娘怎么了,这着急慌慌的,扬起的尘土进了护卫饭里怎么办。”
采苓瞅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他们身后的马车上,苏榭拉起车帘,望着刚才顾初阳望的那片天,眉头不由慢慢皱起。
顾初阳这么着急的原因,是她又想起前世的一件事,而且这件事对他们现在格外重要。
她来到顾建勋吃饭的地方,下马快步走去。
“阳儿,何事这么着急。”顾建勋有点不悦,都说食不言,此时顾初阳这么突然闯入实有不妥。
顾初阳则顾不了那么多,她来到顾建勋面前,指着前方的天空,问道:“爹爹看见了吗?”手指的那地方,乌云成海,笼罩着好几座山头。
“阳儿是想说前方暴雨,暂停赶路吗?”顾建勋表情似是不在意,他又饮了一杯,“无事,我们的运粮车上都铺有防雨工具,再者,西北饥荒严重,我们要早些前去为好。”
顾初阳着急,这要单纯是场暴雨她也不会前来多说什么,只是她知道,前面那个叫域楚的地方,知县贪腐,修筑的那防洪大坝不堪一击。就在今夜,洪水冲破大坝,山下四个村庄,房屋全被冲毁,因是晚上,村民都睡得正酣,导致情况更加严重,无一人幸免。
并且这虽最严重但并不是全部的灾难,还有离着大坝不远的那几个小镇,全部被洪水吞噬,几千人被淹死其中。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事发之后,那无良知县被捉拿到上京问斩,与她爹爹死期相近,她曾无数次的听见有人把爹爹跟这知县的名字连在一起。这是一种侮辱,极大地侮辱。他爹爹少年时为国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死后却落得这般待遇。
还有这墨龙沟,上一世也听说洪水淹到了什么沟,虽记不清了,但也大概猜测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墨龙沟。
所以,万不能再往前走了,而且还得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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