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浓。
山岗上一颗枯枝欲坠的参天古木下面,一座破旧简陋的两层楼木屋孤零零地耸立在那里。
随着马车轱轮的“呀呀”声……三人离木楼越来越近。
这木屋破败不堪,充其量就能遮风挡雨而已,加之四周渺无人迹,木楼更显得荒芜阴森。
才走近,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氛围顿时侵袭着四喜和倪珠儿的全身。
摩歌艺高人胆大,心里自是没有害怕一说。只是他隐隐嗅觉到这木屋和四周的重重杀气!
摩歌飞快地寻思着:“这显然是一个别人布局好的陷阱。自己倒是无所畏惧,但倪小姐和四喜怎么办?”
但摩歌随即又转而一想:“既然别人是有意找我们麻烦的,自然早就封死我们的退路了,现在天色已晚,跑散了危险会更大。眼下已是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以不变应万变。”
摩歌搀扶倪珠儿和四喜下马车,从容地带领她们往门匾上书有几个潦草大字《黑峰岭客栈》的堂屋而去——
此时屋里三三两两地坐了几桌,都是在此歇脚和准备过夜的赶路人。
“小二,把你们店里好吃的菜都上来,在来一壶好酒。”饥肠辘辘的四喜吆喝着店小二。
摩歌扫视了一下店里的几个小二,发现他们都目聚精光,内气充盈,一看就是功力非凡之辈。
不一会,一大桌菜肴上齐了。
无心的四喜一人斟满一杯酒道:“赶了一天路程,总算可以饱餐一顿,然后去舒舒服服睡一觉。酒能解乏,所以小姐你也要喝一杯的。”
“慢!”倪珠儿取出银针试插着每道酒菜——
摩歌小声道:“酒菜里面应该不会有问题的,都放下吃吧。”
倪珠儿粉脸一红道:“爹爹总是嘱咐我出门在外一切皆小心为好。”
摩歌赶紧解释道:“在下绝对没有嫌弃倪小姐小气之意,出门在外小心安全是首要和必须的,我是单指这顿饭应该不会有事。”
倪珠儿似乎也察觉到什么,疑色重重正要对摩歌说什么……
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唱吟道:
“夜色茫茫独自藏,清姿冷艳费思量。自来自谢无人问,嗟尔春尽梦亦殇。”
随即一个身着黑白阴阳图案,蓄着两徶八字胡须的算命先生,一手端着罗盘,一手拄着书有《算命。风水》的旗幡迈着八字步晃走进来。
算命先生找了一张角落空桌坐了下来,随便叫小二给他上了两个小菜一壶酒,便哑不作声地慢饮细斟起来。
倪珠儿正在觉得心里发慌,预感今天晚上会出什么事,此时看到一个算命先生来了,她盯了四喜一眼,示意四喜姑娘过去找那算命先生卜一卦,以便解解心头之惑。
再说四喜正好心里也觉得这《黑峰岭客栈》异常诡异,现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姐姐就示意她去了,自是不亦乐乎!
四喜跑到算命先生桌前,掏出一锭银子道:“我家姐姐想请先生帮卜一卦,不知道先生方便否?”
“方便,方便!”算命先生直勾勾地瞪着四喜手里的那锭银子急忙道。
四喜把银子递给了算命先生道:“你帮我们三人看看近段时间会遇到危险吗?”
算命先生仔细地看了看倪珠儿和摩歌又仔细地看了看四喜,然后咪着眼掐着手指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什么——
忽然算命先生眼露绝望之色道:“姑娘,这银子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四喜惊讶道:“一锭银子呀,你还嫌少了,你太贪了吧?不算拉倒。”
“你误会我了姑娘,不是我不算,是你们命悬眼前即刻不保了,你们三个不但自己死劫,还带累我们这些无辜之人啦!”算命先生又惊又恐地摇头哭腔着。
稍顿,算命先生面露绝望之色,又自怨自艾道:“我东躲西臧,结果还是逃不过此大劫,我捉了一辈子鹰,此番却也免不了要被鹰啄,我自认倒霉,你去吧姑娘,尽快尽量吃喝些好的吧你们。”
算命先生话语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道:“这江湖术士还真了得,掐算的倒还有几分正确,这黑风岭客栈里面的所有人的确怕是都将命丧此地了,但你还是算的有偏差了,因为这里面有一个人却是不能死的,那就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话语未落,一个贵气逼人,儒雅英俊的青年人摇着一把紫金扇踏了进屋。
四喜惊慌地对倪珠儿道:“不好,看来耶布洱源公子是专程追赶我们而来的,这如何是好?”
没错,此贵气非凡之人自是耶布洱源莫属了。
耶布洱源进得屋内,旁若无人地度到倪珠儿面前,双手一抱深深一鞠作礼道:“娘子怎么出门也不打声招呼,害我找得好苦?你久居深闺岂知外面世道的污秽险恶,如若稍有闪失你叫为夫我情何以堪?”
倪珠儿诺诺道:“你当真乃厚颜无耻至极,本小姐虽然此生注定不能摆脱与你耶布家族的婚契,但却也没有人规定我何时几日得嫁入你耶布府邸,故而你此生亦休想娶得本姑娘,你既得不到我的心更别休想得到我的人,你若不毁掉那纸婚约,本姑娘奉陪你耶布公子至死方休便是。”
耶布洱源彬彬有礼道:“看来珠儿你是宁肯终身不嫁也不入我耶布王府做我耶布洱源的小王妃了?如此我亦肯定地回复于你,此生此世洱源我是定然不会与你休书毁约的。”
倪珠儿断然道:“本姑娘也从未奢求过你这样的人会做出人样之事,毁约能否在于你,而拜堂与否却是在于我。本姑娘早已做好随时以死明志的准备,你大可一试便知了。”
耶布洱源依旧客客气气道:“珠儿你这是以死相逼为夫了,不过你也大可放心我是不会忍心杀你的,只是你需要记住的是;从此刻以后,凡是与你相近和结识之人,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在这个世上活下去的。例如你今天路上所有接触过的人和眼下屋里的这些人。”
“你真够歹毒,你把今天我们遇到过的人都杀了吗?你要作甚?”倪珠儿惊恐悲愤地怒视着耶布洱源。
耶布洱源朗笑道:“也就杀了十几个人而已,娘子你为何如此惊慌?”
摩歌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冷道:“耶布公子你当真是在作死。”
“哈哈,摩公子好!刚才只顾敦诲我这未过门的媳妇,怠慢摩兄之处还万望不要介怀才是。”耶布像老朋友般和摩歌客气着。
“不是说马上我们这些人也都要命赴黄泉了吗?还这般客气干嘛?你这是要杀人于无形地先酸死我们吗?”摩歌恶心道。
耶布洱源斯文地笑道:“礼节还是要的,礼节还是要的,此一时彼一时吗?等会杀归杀,此时礼节归礼节嘛。”
这时旁桌一个十五六岁的后生听得耶布洱源的话几欲作呕,初生牛犊不怕虎道:“小老子我实在受不了这畜生猫哭耗子般的怪叫声了。你不是说等会要杀光我们吗?小老子我这就先试试你有几斤几两再说。”
话音未落,后生略显单薄的身影一闪手里的六尺铁棍已然“呼——”的一声当头朝耶布洱源砸去——
忽然只见刚才还是店小二打扮的几个人看到耶布洱源遭袭后,各自从柜台抽出兵器就朝后生迎了上去。
屋里十几个准备在这黑峰岭宵夜歇脚的客人一见后生受阻,亦各自拔出兵器就和几个小二打了起来。看样子并不是一伙之人,应该是他们都清楚眼下形势不妙,知道必须要团结一致才能更好地保命,所以都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对付着耶布洱源的人。
眼看几个店小二招架不住就要命丧这些江湖好汉之手。
很显然这些店小二都是耶布洱源的人,此时他们已被众江湖人士逼得只有招架之力,眼看就命悬一线了。
而此时耶布洱源似乎根本就置身事外与此打斗事件无关,他不请自酌地坐在倪珠儿身边自饮自酌起来。
摩歌知道耶布洱源敢如此藐视自己的存在,自然这几个店小二打扮的手下只是喽啰而已,高手肯定还没现身,便漠然道:“真服你了,眼看你的这几个手下就要丧命,你却如此视性命如草芥,赶紧把你的队伍都亮出来吧?小爷我也想活动活动精骨了。”
耶布洱源温温一笑道:“没办法,谁叫在下是世袭小王爷呢!为了一点点名利,想替我卖命的都排队候着呢,死几个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儿。只是摩公子你前几日才中了在下的不解奇毒幽域蛛毒,没想到你真乃大吉之人居然没死?不过今晚摩公子怕是在劫难逃必死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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