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之海》 【7】海边的老人

    2010年8月15日，林凡一行人登上了飞往美国纽约的航班，随行者有国安局探长邓锦博、情报长古羽良还有探员陈铭和叶威。

    这次美国之旅，是要拜访黎东教授的博士生导师阿尔伯特乔纳森博士，希望从他那里能了解到“海神计划”研究的真正目的。

    “铭哥，乔纳森博士和那个希德博士到底是什么关系呀，告诉我嘛”落座后林凡听见前排的薛蟠如在跟陈铭攀谈，这两天因为配合邓锦博调查的原因，薛蟠如跟陈铭和叶威都混得挺熟了，有时候逮到机会便会从他们嘴里套点消息。

    林凡见陈铭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搪塞过去了，他和叶威的口风都很紧，邓锦博不让他们说的他们绝对不会说，这点挺令林凡不平的。

    飞机很快起航，林凡捏住鼻子屏了口气，这是季语彤告诉大伙减轻飞机起飞时耳鸣的办法，起飞时林凡确实觉得耳膜没有以前坐飞机那么难受了。西村羚子坐在林凡旁边的位置，上机后她便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似乎有什么心事，这两天她跟其他人也不怎么说话，林凡觉得羚子很可能还在受两天前邓锦博要留下她的事影响，当时邓锦博要她留下来随日本使馆的人一同回国，是林凡和她一起据理力争才说服了邓锦博。

    是啊，当时也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事他就和邓锦博争了起来，林凡心想。

    他望着羚子清秀的侧脸，想起了和她在浦岛丸上相遇的种种还有和她一同坠入海中的事，他好像对这个娇弱而勇敢的女孩有了种特别的感觉，那种感觉和李佳不同，他也不明白该怎么形容，只是觉得如果她走了的话，他应该会难过。

    西村羚子回头发现林凡在看她，有点局促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说道：“林凡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哦！什么也没有。”林凡忙扭过头去，心中暗骂自己的失态。

    一会儿之后，他感觉到羚子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手，她好像是故意伸过来的，就放在他手旁边，然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那感觉软软的，暖暖的……。

    飞机飞行了十多个小时后，终于停靠在了纽约的肯尼迪机场。

    由于时差的关系，飞机到达纽约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邓锦博安排了专车过来接大家，打算前往皇后区的大使馆旅馆先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去位于费城的宾夕法尼亚大学。

    一路下来众人都很疲惫，薛蟠如和陈波在车上便呼呼睡去了，林凡却仍然精神抖索，一方面是刚才飞机上那段秘密而甜蜜的关系，另一方面是车窗外这个陌生的城市提起了他的兴趣，午夜的纽约，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丛林依然灯火通明，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车流不息，不时能看到妖艳而颓废的身影出没在街头，眼前的都市虽然很陌生，却并未令林凡不安，因为这一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旅程和经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这些他过去不自信不适应的事物，现在看来已经是稀松平常。

    下榻到大使馆旅馆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清早，众人便驱车赶往纽约155公里外的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位于费城的中心，毗邻思故河，是全美最大的四所综合性大学之一，有很多享誉全球的杰出校友。大学的校区是完全开放的，车子可以直接从街区驶进校园，林凡他们的车停在了校园中心一栋外型像19世纪城堡的教学楼楼下。众人下车后，邓锦博领着他们进入了这栋教学楼，只简单介绍道：“这里是学院大厅，乔纳森博士的办公室就在里面。”

    这栋楼内部是完全欧式的建筑风格，大量运用了木材和石材来装饰，墙面都是石块砌成的，显得很厚重。可能是由于学校正值暑假的关系，楼里面的人并不多，林凡他们一路来到三楼，在一间门口比较陈旧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这里就是乔纳森博士的办公室。”邓锦博看了看旁边的门牌说道，他敲了敲门，半响之后，一位戴着眼镜的年青人打开了门。

    “你好，请问乔纳森博士在么“邓锦博用英文问道。

    “我就是乔纳森博士，请问你是谁？”那位年青人答道，他个子瘦瘦的穿着宽松的白恤，一头卷发，脸上还有雀斑，看起来顶多二十多岁。

    “您就是阿尔伯特乔纳森博士？”邓锦博表情有些吃惊，他不住上下打量着对方。

    “啊，原来你是找我伯父啊？可是他已经不在学校任职了。”那个年青人答道，众人恍然，原来这个年青人是乔纳森博士的侄子，邓锦博问道：“请问他去哪了，他是何时从宾大离任的？我是中国的学者，我想请教他一些问题，我之前有拜上过拜访函。”

    “噢，我伯父一年前就不在学校任职了，有时会偶尔过来当当客座教授，但是时间很不固定，至于他现在在哪……”小乔纳森摸了摸头，说道：“我具体也不知道。”

    “那你能联系到他么？”

    “抱歉呢，我伯父不太用电子设备的，要不你把你要向他请教的问题写给我？待我见到他时再给他。”

    “谢谢，不必了，我们会在费城待一段时日，如果他回来了，麻烦你打这个电话告诉我。”邓锦博留了张名片给小乔纳森，小乔纳森接过名片看了看，有些疑惑道：“您叫黎东”

    邓锦博点头，“是的，我是来自中国海洋大学的教授黎东，请转告他，我很想见他一面。”

    小乔纳森盯了邓锦博一眼，说道：“好的，如果我见到他了就告诉他，那先这样吧。”说完他便关上了门。

    拜访乔纳森博士扑了个空，众人只能先在费城住下，等待乔纳森博士的消息。接下来的一周，小乔纳森那边都没有他伯父的消息，林凡他们无事可做便三天两头往宾夕法尼亚大学跑，这个习惯是季语彤带起来的，她来了这边后就经常去宾大的图书馆看书，期间她还找到了几篇黎东教授、琳达教授发表的学术论文，像灭绝物种的复原技术研究、生命培育技术的应用这些研究论文发表在20042005年，而且导师都是阿尔伯特乔纳森，大家一致认为黎东教授应该在宾大读书期间就参与了海神计划的研究。

    而季语彤看了黎东这些研究论文后，提出了一个观点，就是黎东教授在宾大期间的专业方向似乎发生过很大转变，其中一个证据便是黎东教授2008年在宾大的博士毕业论文居然不是他一直研究的生命科学领域，而是考古学领域，一篇名为人类文明起源研究的论文。

    当时大家说黎东教授本来就是双学位，这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季语彤却质疑道，黎东教授攻读博士期间主专业一直是生命科学，照理说博士毕业论文应该是用他主专业的研究成果，可是他却用了辅修专业的研究成果，这有点说不通，可是乔纳森博士作为他的博士生导师却默许了，并且支持他以辅修专业的研究成果作为博士毕业论文，可见他后期的研究方向发生了重大改变。

    林凡曾问季语彤，黎东教授这篇博士毕业论文到底写了什么，但是季语彤却摇摇头，因为她在图书馆的电子书库找到这篇论文时，文件显示是不可读取状态。

    而在费城待了一周后，8月24日这天他们终于有了乔纳森博士的消息，邓锦博带着众人马上驱车赶往乔纳森博士的所在地。车子一路驶出费城，渐渐驶到一条周围是大片郊野农田的高速公路上，林凡他们不禁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要去费城东南部新泽西州的开普梅县，乔纳森博士在那儿有栋房子。”副驾驶位的情报长古羽良回头答道。

    “你们怎么知道他在那儿？”

    “我们监控了小乔纳森的邮件，发现他最近有和他伯父联系，而乔纳森博士的邮件地址就在开普梅县。”古羽良答道，他看上去信心满满，林凡见另一排座位上的邓锦博叉着手好整以暇，看样子他们对信息的来源非常确定。

    他们的车子一路沿着高速公路飞驰，窗外的景色从农田变为乡镇又变为湖沼，最后，一条蜿蜒的海湾线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条海湾线的终点便是开普梅县，它位于整个新泽西州的南角，是一座深入大西洋的半岛。

    他们的车子在开普梅县的东侧码头停了下来，码头周围有一片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里面混杂着民房、别墅、酒店和餐厅，东面临海一侧是一片白色的沙滩，上面礁石遍布，沙滩中部有一条长色的白堤直接延伸入海中，这条长堤内侧便是码头港湾，外侧是浩瀚的大西洋，长堤的端头有一座高高的灯塔，正孤零零地耸立在海中央。

    众人来到长堤旁一栋蓝灰色的别墅门口，邓锦博按下了门铃，但是过了半天都没有人出来。薛蟠如和陈波他们不禁低声道：“不会又被放鸽子了吧？”，邓锦博看了下别墅外的院子，说道：“他就住在这儿，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他怎么那么肯定哦？如果白等了一天又没人怎么办呀？”薛蟠如小声抱怨道。

    “他说得没错”季语彤指了指院子里的花草和灌木，“你们看这些植物都是刚修剪过的，地上还有裁剪的枝叶。”

    大家一看确实如此，之前的疑虑顿消，邓锦博瞄了季语彤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他们在别墅前等了许久，将近傍晚时，一阵狗吠传来，一条黑白色的大犬从院子外跑到了众人前，朝着众人大声狂吠。

    薛蟠如被吓得瘫坐到地上，陈铭和叶威忙上前阻拦那条大犬，这时别墅外有人用英语叫道：“波比，不许叫！”，声音刚落，那条大犬便停止了吠叫，一个老人从灌木墙后走了出来，他看上去五十多岁年纪，穿着褪色的牛仔衬衫，中等微胖身材，一头灰白色的卷发，戴着宽边眼镜脸色红润，嘴上还有一把大山羊胡。

    邓锦博见到这老人，立马摘下头上的鸭舌帽迎上前道：“很荣幸见到您，阿尔伯特乔纳森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