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赵士程刚一回府,就见自家娘子闷闷不乐的坐在院子里,起风了也不晓得添个披帛,那茶水,丫鬟将将给沏上的,还烫着她就迷迷糊糊的端了要往嘴里送,好在秋夕眼疾手快,给她夺了过来。
俊朗的剑眉拧成一团,赵士程快步来到唐琬身边,先将手里的披帛给唐琬披上,随即又把下人们给遣散了。
他难得的板着脸问唐琬道:“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刚刚要不是秋夕在,这会子,你喉咙都该烫起泡了。”
后怕似的缩了缩脖子,唐琬嗫嚅道:“不是没事儿嘛。”
“现在是没事,要是真烫伤了呢?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不许唐琬蒙混过关,双手捧着唐琬的面颊,赵士程直视唐琬,不肯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他再次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儿,让你如此为难?”
“不过是些琐事罢了。”低垂着眸子,唐琬闷闷的嘟囔道,然触及到赵士程那焦急中若有似无的带着两分失落的眸子时,她终究还是妥协了。
“也没别的事儿,就是白日里收到个请帖,不知道要不要去。”深吸口气,唐琬鼓足勇气开口道。
赵士程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儿,却原来,真不过是些琐碎事。不过,唐琬能坦诚的告诉他,这让他松了口气。
揉了揉唐琬的脸颊,赵士程温文的道:“你若不想去,那不去便是,以后可不许再为了这等事伤神。”
“知道了。”唐琬也跟着柔柔的笑了笑。
只是,赵士程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笑容僵住了。
“说起来,是哪家来的请帖?”
“陆家。”咬了咬下唇,唐琬最后还是选择如实相告。“陆少夫人上月生了,是个男孩儿,他们来了请帖,邀咱们参加满月宴。”
赵士程愣怔了片刻,然很快他又神色如常。
他自然知道是哪个陆家,能让他家娘子花颜失色的陆家,除了陆务观家里,只怕也在没别的人家了。
他其实知道自己不问比较好,但是就在刚刚,唐琬还对自己那般坦诚。
他想,如今的自己,在她心里,应是有些份量的。有些事,他还是想她能给自己个答案。
思量了片刻,他斟酌着问道:“惠仙……为什么不想去呢reads;。”
为什么吗?
其实,若不是今日这请帖,她几乎都要忘了那一家子人了。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这样不好吗?不是她多心敏感,实在是……他们总喜欢有个什么事儿都要拉上她,接机踩她一脚。
当初王氏怀孕时是这样,如今王氏生了,一举得男,他们又这样。他们家的喜事儿,跟她有关系吗?为什么总喜欢跟她攀扯?这样有意思吗?
唐琬低垂着头不说话,眸子里隐隐约约闪烁着泪花。
赵士程只觉心头有些钝钝的痛,果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吗?还是不够,她或许对他有感觉,却还是比不上陆游?
黯然的垂了垂眸子,赵士程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倾身将吻了吻唐琬的眸子,将她眼底的泪意舔舐去。
嗓音低沉而沙哑,听着有些落寞,他说:“不想说,那就不说了,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只要你开心就好。”
唐琬微微颤了颤,主动拥住赵士程,她哽咽道:“我不去,你也不去,我们都不去,好不好。”
“好。”迟疑了片刻,随即赵士程顺势回抱住唐琬,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脊背,让她平复下情绪。
许久,唐琬在赵士程怀里猫儿似的蹭了蹭,她说:“你怎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不好么?”赵士程笑,那笑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唐琬摇摇头,平复下心境后,她便觉得今日的赵士程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她也说不清,只是感觉上有些怪异。
她他素来善解人意,从不会让她为难。可是,刚才……他问了,她没说。她是不是让他失望了?
就是从那时起,赵士程给她的感觉变了。
滴溜着眼珠子望了赵士程一会子,然他惯是会隐藏情绪,唐琬愣是一点端倪也没瞧出来。
葱白的手指在赵士程胸膛上戳了戳,唐琬闷闷的道:“子常,你是不是在生气。”
“嗯?”赵士程低吟一声,故作好奇道:“你怎么看出来我生气了。”
唐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在生气。”
赵士程失笑,喟叹一声,他说:“我没有生气。”
“真的?”唐琬不信。
而赵士程却不再搭话,只是静静的拥着她。
一时间,唐琬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又想起来赵士程方才问自己的事儿,刚才不想说,此时却觉得没什么了。
“子常,那时候,陆少夫人有了身孕,他们就硬是把我拉出来作比较。如今,陆少夫人一举得男,满月宴他们把我们邀了去,指不定要说什么,我受委屈就算了,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大庭广众之下,被一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评头论足。”倚靠在赵士程的怀里,唐琬闷闷的道。
原先的时候,她语气还很平静,说到后面,就又哽咽了,眼泪也唰唰的落了下来。
赵士程震惊不已,前头他问,她却不肯说。
他还以为她是无法对陆游忘怀,所以才不肯去reads;。却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
心里爱着的人如自己喜欢她一样的喜欢自己,这大概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嘴唇张了又张,赵士程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他此刻的欢喜,还有兴奋激动。
唐琬却全然没注意到他的欣喜,还在自顾自的絮叨着,“子常,你娶了我,好像就避无可避的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呢,我早知道会这样的。我们……”
唐琬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士程终于再听不下去了,他知道,再说下去,唐琬约莫就该后悔嫁给他了。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那样的话,故而,他直接用嘴堵住了她,使她不能言语,不能再说出那些让他又感动又心疼的话来。
只是,唇齿相依,很快的就由“堵”变成了“吻”,而吻着吻着,就有些变了味了。
他正是血气方刚,怀里的是人儿是他这一生的挚爱,也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温香软玉在怀,他如何能无动于衷?
而唐琬,初时是惊愕,她不明白好好的赵士程怎么就亲上来了,还一发不可收拾,后来,便醉倒在了他的柔情里。
只是可惜了,此时还在院子里。赵士程心知肚明,虽说唐琬已经渐渐地不似新婚时那般,一两句话就羞红了脸,不敢见人,可也没大胆到能在院子里就跟他行敦伦之事。
加之,这院子里,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不长眼的下人路过,他可不想怀里人儿的绝美风光被旁的人看了去,故而趁着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的时候,便大手一捞,抱着唐琬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彼时已经到了饭点儿,见赵士程抱着唐琬回来,下人们也见怪不怪,只问赵士程,可要摆饭。
赵士程摆摆手,说不必。而唐琬,自醒过神来,她便埋首在赵士程怀里,不敢出声。
她是怎么了?刚刚还在院子里呢,她竟然……差点就让他给得逞了。此时又听赵士程堂而皇之的告诉下人,不必摆饭,更是羞愤不已。
他这话什么意思,她哪里会不晓得,他要吃的不是饭,是她。
闷闷的掐了把赵士程,赵士程却低头朝她狡黠的眨眨眼,还暧昧的道:“别着急,咱们这就回房。”
谁着急了,她才没有着急好不好,唐琬撅着嘴,老不乐意的模样,赵士程却好心情的低头亲了过去。
不断的辗转研磨,灵巧的舌头很快叩开唐琬的牙关,钻了进去,在她口腔口仔细的洗刷着,与她嬉戏。
没过多久,唐琬的嘴角就悬挂起了长长的银丝线,眉目间氤氲着春/情,眸子里柔情似水,满满的都是赵士程的影子。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来到了床榻之上,赵士程熟练的解开了两人的衣襟,衣裳落尽,鸳鸯交颈,一室温香。
晚间的时候,唐琬醒过来时,赵士程正侧卧在她身旁,一半的身子□□在外,他一手撑着下巴,静静地凝望着自己。
嗓音略有些嘶哑,唐琬呢喃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刚过,可是饿了?”赵士程做事就要起身。
唐琬匆匆拉住他,“你去哪里。”
赵士程笑笑,摸了摸唐琬的发鬓,“我吩咐人给你温着莲子羹,这就去取了来。”
唐琬于是默默的松开手,放赵士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