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千红水连天》 第85章 那年暑假（六）

    你大概会心头一紧：不好！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就这样从飞驰的火车跳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对于你的宽厚、仁慈、同情、怜悯，笔者深表感激。的确，梁晓刚毕竟不是铁道游击队的队员，他也是被逼无奈，才行此下策的。要是真有什么不测，这部《百媚千红水连天》，也就没必要再往下写了！值得庆幸的是，他跳下时，只是摔了一跤，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一阵短暂的眩晕过后，他定睛细看时，那列火车已开出老远，伴随着渐渐隐去的车轮声，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多年以后，梁晓刚跟笔者谈起这段经历时，依然是心有余悸。与此同时，脸上满是愤懑、追悔。原来，那个暑假的午后，当他惊魂稍定后，哥哥也找来了。小哥俩沿着路基向前（东）走出二三十分钟后，就到了火车站。一看站名，两人不由一声苦笑：原来，这是小街以西十公里外的最近的一个火车站！也就是说，如果当时小哥俩能够跟那家伙周旋几分钟的话，只要到了站台，就可以及时报警，有车展的工作人员做后盾，完全有把握将那光天化日之下抢劫的家伙绳之以法！遗憾的是，由于这二三十分钟的步行，给了那家伙逍遥法外的大把大把的时间！由此不难想象，走到车站后的报案，只不过是聊尽人事之举，已经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唉，人的穷通祸福、得失荣宠、是非成败，就是这样让人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在此，我们也要啰嗦几句：这世上，不全是鲜花与阳光；就算是阳光下，也会有罪恶的暗流！因此，出门在外，凡事都要多长个心眼，小心谨慎些。

    唉，那位抢到了二三十块钱的汉子，你的午饭也吃饱了吧；此后的日子里，你的日子又过得怎样了？

    为了调节一下气氛，我这样对梁晓刚说：“小梁，那年暑假，还有些难忘而开心的事情吧？”

    梁晓刚点上一支香烟，淡淡一笑：“有啊，当然有——”

    “那，那是什么事情呢？”

    “偷菜——”梁晓刚微笑的说道。

    偷菜？近些年才流行的一种网络游戏！上世纪八十年代怎么会有这种游戏呢？就算是编故事，也不要太离谱啊！于是，我一脸的疑惑与茫然：“这，这——”

    梁晓刚哈哈一笑：“我所说的菜，是地里长的、真的、可以煮来吃的菜——”

    “那，那就说说吧？”

    “嗯，是这样的。那年暑假，柳州有一部风靡一时的武打片，叫《少林寺弟子》。据那些看过的人说，从头打到尾，比《少林寺》还好看！我们几个小伙伴听了，很想一睹为快。不过，要想如愿以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来回车费、午餐费、买票的钱，总要个两三块吧？不过，当时，家长们是不会轻易拿出这一笔钱的。于是，我们思前想后，就打起了菜园的主意。一个伸手不见五指抬头不见月牙的夜晚，我和哥哥，还有阿强、小军、阿贵，穿着深色衣服，出发了——”

    “深色衣服——”我插话道。

    梁晓刚微微一笑：“是啊，深色衣服不显眼，不容易看得见。白衬衫，就太张扬了。菜园，也就在小街北侧，走几分钟就到了。夜深人静，看看没什么情况，我们就四下散开，开始行动了。要说真正瓜菜飘香的季节，其实首先要算夏天！白菜，豆角，节瓜，茄子，西红柿、辣椒，多的是。捡到篮里的都是菜，有点讽刺的意味。不过在那时候，对于小伙伴来说，讽刺倒说不上，只是实实在在的行动。当然，为了便于携带，我们拿的都是麻袋。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吧，看看也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就‘班师回朝’了。回到家里后，就开始弄夜宵了——”

    “在你家？”

    “嗯，在我家，我家也蛮宽的。我和小军负责整理瓜菜。我哥哥、阿强、阿贵三人负责煮饭煮菜。说到那餐饭，其实也算简单。我们事先准备了一点猪肉、豆腐，另外就是那些刚弄回来的菜了。那晚上的饭菜，真是无上的美味啊，和野餐也差不多。用小军的话来说，就是越吃越有味，真恨不得连自己的舌头也要吃下去了。吃过夜宵，稍稍消息一下之后，趁着天还没亮，我们就又扛又提的，向火车站出发了。稍稍遗憾的是，那天居然没看到《少林寺弟子》；不过，我们依然玩得很高兴。下午回到小街前，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生意冷落，全靠找豆角。这句话，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这样拿人家的菜，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当然也有。不过，我们当时主要是觉得好玩，也不是以弄钱为目的。另一方面，我们是四下散开的，某个具体的种菜人，损失也不算很大——”

    想起《社戏》里也有类似的描写，我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或许，小伙伴的词典，跟成人相比，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年少时的趣事，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

    沉默了一阵子，我这样说道：“哦，晓刚，还有点别的趣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