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千红水连天》 第33章 养家糊口

    在座的人都知道，好几十个小时之前，阿豹曾到派出所走了一趟；而当时，家中的小赵，正怀抱着一个刚出生才几天的婴儿！现实，就是这么严峻，让人感慨不已。

    这几十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在座的人，至多只是十知一二。因此，如果不是阿豹亲口陈述，某些细节，就只能是云里雾里，真相待白了。从这个角度看，阿豹倒像是个说书人，如果无人问及，他就会尽量把关子卖下去了的。看来，要听故事，就得“求”他一下。

    “那天上午，”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后，阿豹慢慢说道，“唉，也是够倒霉的了。本来，我也听说，街上有便衣老派巡逻，‘钳工’可不好做啊！只是，孩子出生了，什么都需要钱；要是没钱，真的就只能喝西北风了。交代了小赵几句，我就到圩上去了。四处看了看，一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过了一阵子，我来到了成衣行。天蛮冷的，又快过年了，成衣行也比平时热闹多了。是啊，那些想买衣服鞋袜过年的人，多的是。这成衣行，原来的摊位都不够用了，一些来得晚一点的人，就只能摆在圩篷外面了。人多，都快踩对别人的脚后跟了，这可是一件好事情——”说到这儿，阿豹停了一下，居然露出一丝“笑意”来。

    在座的人大体上都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也就忍不住暗自好笑了：是啊，人多的确是好事情，不过，再过一阵子，你就知道“好”字怎样写了。

    再烹喷一口浓浓的烟雾后，阿豹苦笑道：“四下里张望了一阵子之后，我把目光放在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身上。她有点面生，大概是从柳州来的吧？她带来了两个编织袋的衣物。当时，也快到下午了，她脚下是一张厚厚的帆布，上面摆着衣服鞋袜。她右手边的那个编织袋，是敞开着的，已卖去大半了。生意好做，她正忙着跟买主说好话，讨价还价，交货收钱。身子后面的那一大袋，暂时就顾不上了。那时候我这样想，等一下我把这一袋拿走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这一袋衣服鞋袜，要是让我转手卖出去，好几天的生活费，就不成问题了——”

    “嗯，想得蛮美的——”阿鬼打趣道。

    大概是事情早已过去了，阿豹倒也不生气，淡淡一笑之后，接着往下说道：“当时，我是这样想的。唉，平时不走正路，急钱用的时候，还能有什么好路子？东张西望一阵子之后，看看无人盯着自己，也注意到这卖主正忙着，背后又没长眼睛，我就慢慢走上前去，拿起了这个编织袋。刚走出几步远，突然，一双大手，铁箍一般的抓住我，我心口一凉——”

    阿达微笑着问道：“被老派抓住了？”

    阿豹微微的点点头，挤出一丝苦笑来：“我暗叫一声‘完了’，只听那便衣老派这样说道：‘阿豹，怎么样？我，我注意你好久了——’我心想，这真是，走夜路多了总会碰见鬼的。我嘴唇动了一下，也没说出什么话来。那老派又说：‘走吧，跟我们走一趟——’说着，拿出一对金灿灿的手铐，将我铐上了。唉，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到老地方走上一趟了。当时，旁边也围着一大群人，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差点儿就要掉下来了。老婆坐着月子，我却要到笼子里转转。家里的老婆孩子，该怎么办啊！作孽，作孽啊——”说到这儿，他将目光转向小赵。

    在座的另外几个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