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鸢再度醒来,已经是九天后。
许灵鸢揉了揉额头,手指探入头发,发狠的揉了几下,手撑着金丝楠木椅站了起来。
细细想来,这块金丝楠木木料,还是从一个南稹的过气王爷的棺椁上拆下来了。
许灵鸢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可是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她来到耺昙宫的后殿,一大片翻腾着热气的温泉水,许灵鸢一边走着,黑色暗绣的龙袍散落在地上,白玉台阶延伸到池底,一棵巨大的紫藤萝树数以千万的紫藤萝花垂下,深紫色,浅紫色,粉白色。水光倒映着月光鳞波一片,反射着银白色的光泽,就像远海的鲛人在水里缥缈的翻身,布满鳞片的鱼尾瞬间掠过。
她深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黑色的发丝在水中犹如飘摇的纱。
良久,许灵鸢都没有上来,远处的微生隍以为她要把自己淹死的时候,许灵鸢猛然从水中探出身子,大片大片雪白的皮肤犹如最好的羊脂玉,可惜太过于素白。
许灵鸢拿起岸边的烧酒,已经凉透的酒水毫不犹豫的灌入口中,顺着嘴角流向脖颈,流向背部,终于滴入水中。
这该是怎样的一幅香艳的画,月亮圆满,波光粼粼,一棵古老的紫藤萝瀑布树下,一汪乳白色的温泉堆砌着温润的玉石,一位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子在水中喝着最烈的烧刀酒,远处的廊角上站着一个墨衣男子,双瞳一黑一红。
他已经站了八个晚上了。
第二天,许灵鸢的宫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女孩忽然从天花板上倒掉下来,背着一个琴袋,额头上摇摇晃晃戴着一个玉蝴蝶额链,肩膀上的皮革护肩磨破了几处,身上露水气很重,看来风尘仆仆赶了不少路。
许灵鸢摆摆手,又让宫女添了一碗金丝血燕窝,一盅枸杞枇杷露。宫女刚刚准备下去,少女连忙叫住
“仙女!再给我来一盘藕粉桂花糖糕,水晶虾饺,还有那啥,艾草青团子也要。”少女嘴巴鼓鼓的,许灵鸢不禁抚了额头。
终于,女孩在连续吃掉了整整十个人的分量后,满意的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皮,扯过桌布擦擦嘴。
许灵鸢撑着头,侧过身子问她“现在可以说了吧,找本尊何事?”
少女满足的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才晃晃悠悠的说
“耺鸢掌尊公主,我是漆雕虞,漆雕家族目前存留唯一的一个人了,我孤身一人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大家给个面子,叫我虞美人。”
许灵鸢眯着眼睛,点点头,然后一把抽出身后墙上挂的剑,直指漆雕虞的脖子。
“公主!公主!有话好好说!”虞美人大惊失色,可是瞳孔里却不见一丝惧意。
“四年前,从我大燕的大北司峦宫里,盗走了无弦上空月,还敢回来?”许灵鸢微微一笑。
虞美人把剑拨开,从身后取出琴袋,打开来。
琴袋里,没有那把无弦上空月,只有一只由黑色交叠的头发构成的琴状物体。
“所以说,现在知道了,当初从本尊手里盗走琴,是多么可笑的行为了?只要那时本尊想,你就会被削成人彘。”
虞美人稚嫩的脸庞上终于有了惧色,她惊恐的看着许灵鸢手中的无弦上空月,甚至不知道琴是合适被拿走的。
“你是,你是乐正皇族的乐正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