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雪》 肆 傲世之耺鸢

    大堂里静谧无声，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被掐灭了喉咙。唯有许灵鸢手中的凤冠霞帔闪着七彩的光芒。刘翠眼里的，那一丝因为太后而燃起的希望彻底磨灭了。许灵鸢此时此刻送上如此价值连城的遗失珍宝，就是要堵住皇上和太后最后的言语。楚恭民连忙让太监接过礼物，对许灵鸢说

    “大燕公主如此慷慨，寡人就代表良企笑纳了。”忽然，楚恭民话音一转。

    “把这个贱婢拉下去！事后由大燕掌尊处置。”太后也咽下了口中的话，偶尔目光投向凤冠霞帔。许灵鸢把一切尽收眼底。再也没有任何人也找许灵鸢的麻烦，随手砸下一个八方古物只是为了惩治一个庶出县主，看来就算大燕式微，那千年大国的底蕴也是不容小觑的。

    许灵鸢一边饮酒，一边与永乐王楚央交谈。刚才楚央挺身而出解救许灵鸢的时候，许灵鸢没来得及对楚央道谢。这时，一位可爱的姑娘走上台，她的眼睛里透露着不情愿。她长着一双会说话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尖，一张红润润的樱桃小嘴格外可爱。许灵鸢得知她叫苏杳，素日里大家都爱叫她酥杳，喜欢吃桃酥喽！

    许灵鸢看着她微微出神，她想起来自己的母亲——乐正眉，也是大燕的皇后宋湘思。乐正眉喜欢跳舞，央洲失传多年无人能舞的惊世名舞——雀啄十八拍。就是乐正眉一生的追求，可到她死，她也没能练出雀啄十八拍。

    这时，宫廷的乐师忽然面色尴尬的走上台，跪在地上，颤抖着说

    “启禀皇上，苏五小姐的舞，太过于孤僻，奴才们，不……不会曲谱。”堂内一阵喧嚣，什么样的舞曲，连宫廷乐师都无法弹奏。苏五小姐苏杳名扬皇都的就是她的舞姿，宛如落雁之美。可却无人所见。般妃问了一句

    “苏五小姐到底跳什么舞？”

    乐师终于抬起头，回答

    “回娘娘，央洲百年无人能舞的——雀啄十八拍！”

    许灵鸢的大脑飞速转动，一瞬间，她想了很多事情。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今夜不虚此行。看见了央洲第一美人许灵鸢，八方古物之一凤冠霞帔，锻造宗师段資锋锻造的宝剑——启曳，也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能舞雀啄十八拍！

    忽然，一阵悠扬铿锵中，蕴含无尽柔情悲伤的古琴声传来。许灵鸢抱着古琴，修长的指尖不断的抚着琴弦，苏杳抬头，惊讶的看了许灵鸢一眼。苏杳按着残缺的曲谱弹过几段旋律，自然听的出着是完整的雀啄十八拍的伴乐。

    苏杳跟着许灵鸢的古琴舞动起来，根本没有寻常女子舞动的优柔。

    你见过濒死的蝴蝶被困在蛛网里挣扎吗？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悲剧。乐正眉穷其一生，没有到达的高度。雀啄，七大死脉之一，雀啄十八拍，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最后的绝望濒死的美丽，苏杳到达了。许灵鸢想着，抚琴。

    苏杳，宋湘思。苏杳，乐正眉！

    舞蹈的最后，无尽的旋转，最后一回首，苏杳的瞳孔中，印着祁熠高大的身影。好多好多年后，许灵鸢站在姑苏城的屋檐上，依旧是黑发黑衣铁面具，手中提着一瓶烈酒，注视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时，就觉得，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有有缘分的人的。

    许灵鸢缓缓停下了琴声。众人从迷离中惊醒。楚央，楚乾挚，祁熠眼底一片清明，依旧能在许灵鸢添加摄魂的曲中保持心智。许灵鸢并不奇怪，可是颖贵妃郭雪娘，完全没有受干扰，仿佛只是听了一首普通的曲子。她放下手中的琴，一把最普通简陋的桃木琴，却弹出了古琴焦尾的感觉。

    她最擅长凤首箜篌，这古琴，还是为难她了。许灵鸢静静的喝了一杯酒，桌上的大鱼大肉她一点也吃不下，空着胃喝了一晚上酒，也不禁有些难受。好在终于结束了。

    许多人三三两两的散去，离开皇宫，许灵鸢也准备起身出大堂，回东南殿，还有一段路程。这时，一个奔奔跳跳的女孩不小心撞到了许灵鸢，一头扎进许灵鸢怀里。苏杳抬头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冲着许灵鸢淘气的眨眨眼。一个牛皮纸包好的纸包顺势塞在了许灵鸢袖子里，苏杳连忙起身，跟许灵鸢道歉，然后继续开开心心的往前走了。

    纸包温温的，因该是包裹在身上很久了，也难为她跳雀啄十八拍这样的舞还藏在身上。回到东南殿，许灵鸢踢掉鞋子，光着脚走在大殿的平铺云母石的冰凉的地板上，才走了几步，就被人一把抱起来。

    “女人，你听不懂人话么？告诉你了地上凉，你本来就体寒，小心之后疼死你。”许愿骂骂咧咧，一边抱着许灵鸢朝寝殿走去。许愿把许灵鸢放在软榻上，轻轻撩起脚下的纱衣下摆，握着许灵鸢的脚放入盛好热水的木桶里。许灵鸢打开纸包，里面放着各种酥和糕点。荷花酥，桂花糕，豌豆黄，羊羹……细细裹着碾碎的白糖，还有着微微的余温。许灵鸢拿起一块豌豆黄，轻轻咬了一口，香甜微温的口感。

    许灵鸢递给许愿一块羊羹，许愿接过，忽然闪去黑暗之中。许灵鸢穿上鞋子，目光如电。门外传来几声轻响。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