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斯南.而蒋三爷又一副浑然不知的态度.不似作假.周祥便完全放下了心防.不过如此也是最好.毕竟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继续闲谈了几句.喝了几口茶.周祥便径自离开了.
回到鸿都后.他便迅速给法国那边发了一封邮件.将此次的事情大致告诉了对方.
那人还是他年轻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叫做尹安的法国人.因为喜欢中国文化.便给自己取了这么个中文名字.
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狡诈奸猾、唯利是图.凡是能体现商人特征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手里经营着一家专门以收购倒卖公司为业的跨国投资企业.几乎到他手里的收购案从无失手.而那些被收购的公司也都无一幸免的面临着被解体倒卖的命运.
多年前.他偶然被搅进一次帮派混战中.而自己又碰巧知道他的身份并及时救了他.若非如此.恐怕尹安是不屑于帮他的.因为他似乎特别厌恶打打杀杀.这并不表示他有多热爱生命.
用尹安的话來说..杀人不一定要见血.我即使不碰对方一根汗毛.也能将对方斩杀于无形之中.而动手.是最下作的手段.这等自损身份的事情我是不屑去做的.
而这唯一一次机会.却也是蓄谋已久.
当时自己半开玩笑道:按照中国人的习俗.我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呢.
当时他的脸都绿了.看了眼自己那块价值不菲的瑞士腕表.磨蹭了半天才回:你想怎么报答.
他道:你手上的表.或者你答应我一件事.你自己选.
尹安转着两只蓝汪汪的眼珠似乎在权衡利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必须得保证不触及我的利益.
他笑了笑.看着他那副舍生赴死的模样道:当然.不过你得把手表给我作为信物.这是中国人的惯例.
尹安脸色变的更黑了.踌躇了许久才道:好吧.
他好笑的想.看來这个自称中国通的法国人确实是熟知中国文化的.而且也足够率直.
尹安在与自己相处一个星期后.将那块表和一个邮箱留了下來便回了法国.自此.他们几乎不曾再有往來.除了极其偶尔的邮件交流.尹安竟然也沒有催问过什么时候把手表还给他.也许他认为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已经将自己打发.所以也不指望收回去了.
不过.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却是十分钟爱美女.尤其是中国女人.所以他上次才让蒋若溪带着手表去法国找他.
想起蒋若溪.他不禁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斯南.那个年轻人.若溪信誓旦旦地说要得到他.恐怕沒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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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前.斯南径直出了蒋宅便上了一直候在外面的车.朝驾驶座上的周誉说了声叫尹一凡过來.才放松身体倒在后排的座位上沉沉地喘着气.
为了以防万一.斯南腰上的伤口只是用薄薄的纱布包了一层.若非如此.他今天就算表面上不显露.周祥的手触到他腰身的时候.恐怕也能感受到里面的异样.
若是他因此而直接跟蒋三爷摊牌.那么他的身份就完全暴露了.而自己谋酬、隐忍多年的心血岂不是都要白费了.毕竟.现在时机还未成熟.胜算太低.
若是他隐而不发.却又见蒋三爷迟迟未有动作.少不得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用心.威逼利诱虽说比完全暴露要好.但像他那种不忠不义之辈.又有多少可信度.到时候自己不仅要受制于人.很多事情恐怕就身不由己了.比如说蒋若溪.
所以此时.他皮衣里面那件黑色的衬衣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更加剧了伤口处的疼痛.
周誉见他这副虚弱的样子.心里一惊.怎么进去好好儿的.出來又变成了这副德行.难不成被蒋三爷发现了.不可能啊.若是发现了还能好好儿的出來.
呸呸呸.乱想什么呢.
周誉强自稳了稳慌乱的心神.心里虽急却也不敢再耽搁.迅速朝郊区的别墅驶去.
周誉刚将斯南扶上床.尹一凡便匆匆赶了进來.动作利落却又小心的脱了他的外套.待见到里面湿巴巴的衬衣时.心里陡然一沉.
刚刚周誉在电话说得不清不楚的.但就他那副急切的语气.自己也能想见斯南的状况.而眼下这情形
上一次他检查的时候.这伤口虽深.却也在慢慢愈合长拢了.而现在似乎又裂开了.血水顺着伤口渗了出來.和着汗水弄得黏糊糊一片.粘在衬衣上.
脑中心思百转.手下的动作却也更加迅速.利落.直到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后.他才舒了一口气直起身來.只是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表露了他并沒有放松下來的心神.
床上的人此刻脸色惨白.薄唇紧抿.额头上还细细密密地冒着汗珠.粗重的呼吸声一声一声沉沉地压了过來.迫使尹一凡不得不回过神來.
“准备一盆冷水.两条毛巾.一个医用密封袋.一大块冰块.快点.”
一直守在一旁沒出声的周誉闻言愣了愣.待到反应过來.便立即奔出了房间.
若是平时尹一凡用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理都不会理他.可是他刚刚严肃的神情.即便是开始受伤时也不曾见到过.这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周誉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将尹一凡要的东西送到了他面前.
尹一凡拿了密封袋将冰块装好.又拿起毛巾层层包裹住.随即垫在斯南的头下.因为伤口在后背.所以他现在是趴睡在床上.而冰袋也只能贴在他的半边脸上.
拿了另一条毛巾在冷水里浸湿拧干后.一刻不停地擦着同样不停冒着汗珠的额头.只希望这样做.便不会发生预想中的事情.
显然.尹一凡医生的预想是很准的.到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斯南原本苍白的脸开始渐渐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只剩唇色还是惨白一片.还时不时的吐出两句听不太清晰的言语.
尹一凡仍是不停的换着毛巾替他擦汗.刚刚已经喂他吃下了退烧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站在一旁的周誉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犹疑了许久.久到斯南在吃了退烧药之后一个小时还未有体温下降的迹象.他才霍然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既然堂主叫她.那他就替他把她找來.
尹一凡还沒來得及叫住他.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只能听见一串渐行渐远地脚步声.转头看了眼床上的人.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不会使用其他药物的.
上次的匕首从背后刺进去.伤及脏腑.若是使用输液退烧.能及时退烧倒还好.若是不能退烧.那些输进去的药水则会加重他身体的负担.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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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周誉刚刚急匆匆出了别墅大门.便驱了斯南的那辆无牌帕萨特.径直朝顾流岚家驶去.
尹一凡沒听清楚.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虽然自己只从堂主口中听到过他叫顾小姐.可是这每日的情报汇总工作可都是由他在做.跟在顾小姐身边的人也是一样.
所以.他自然对顾流岚这个名字耳熟能详.也自然知道她对堂主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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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顾流岚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來.一头长发还湿哒哒的滴着水.她踩着拖鞋走到衣柜前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学着那个人的样子慢慢地擦拭着湿润的头发.
待到擦得半干不干的时候.熟悉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來.她迅速丢下手里的毛巾朝床边走去.拿起手机看了眼.原本迅疾的动作就慢了下來.默了默.才按了接听键.
“喂.”
“流岚.睡了吗.”
温润如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流岚每次听到的时候.心里都会慌慌的.是因为愧疚.
呵.说起來.她对牧野琉晏的愧疚已经多到提起他的名字都会忍不住心脏紧缩的地步了.
“还沒有.不过正打算睡了.”
她随意应了一声.在床边坐了下來.他最近几乎隔三差五便会给她打一通电话.似乎真的已经进入了顾流岚未婚夫这个角色里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仍然是平和的语调.不急不缓.
顾流岚闻言一愣.看了眼手机屏幕的通话时间.才十七秒.那他该不会是刚刚那句话里的情绪太明显了吧.
她迟疑着道:“那个我刚刚那句话沒有别的意思.我才刚刚洗完澡.在擦头发.”
“哦.你以为我理解成了什么意思.”
这次.温和的声音有了波动.透着浓浓地笑意.却是十足揶揄的语调.
见他语气轻松.似乎并沒有多想.顾流岚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懊恼地皱了皱眉.自己最近真是太敏感了.
“沒什么意思.你在做什么.”
“画一幅画.关于你的.”
“关于我.”
顾流岚狐疑地反问道.“我有什么好画的.说起來我都差点儿忘了.上次你画的那一副人物素描过关了吧.”
“当然过关了.我们老师说模特很漂亮.若有机会的话.下次请过來给他们看看真人.”
顾流岚当即默默地红了脸.“那个.你刚刚说你在画我.是什么样的画.”
实践告诉我们.当我们不能得心应手的去应付一个话題时.那我们大可以试着转换一下话題.这能够及时的解除我们当时的尴尬.
果不其然.牧野琉晏也顺着她的话題说了下去.“嗯.不过暂时不能透露.等我画完了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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