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温柔萦绕指尖》 第十七章 秦中正之死

    而当天，秦沐心里一直隐隐的有一股数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放学的时候没等到顾流岚，在教室、学校找了一大圈也没有她的影子，心里有些发沉。回到家，果然家里也没有人，问了母亲，她也说不清楚原因。

    第二天一到学校，秦沐便去了找了顾流岚的班主任，因为上次帮顾流岚带请假条，所以这个老师对秦沐还有些印象。得知他的来意之后便告诉他，昨天下午顾流岚的爸爸直接来学校把她接走了，说是要转学，以后不来上课了。

    听着老师的话，秦沐只觉得像是一阵惊雷，突然落在他的身上，让他从皮肤一直痛进心里。他不是早应该知道的么，顾墨是因为董梅芳的病才辗转到了这里常住，可是常住并不代表就永远留下来了，终有一天还是会走的。他早就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还这么突然。自从顾流岚走进他心里以后，他就时常在想这事。只是最近太幸福了，幸福的有些忘乎所以，让他少了原本的那份警觉和危机意识。

    秦沐每天出门和回家的时候都要敲一敲对面紧闭着的门，他想，他们还没有道别，说不定她哪一天就回来了。每天都去顾流岚的班上问一问，听着相同的答案，秦沐的心都有些麻木了。还是习惯性的每天放学的每天放学的时候在教室门口等她，一直到校园里寂静的只能听见鸟叫虫鸣的时候，才默默地离开，那被夕阳拉长的身影显得格外的落寞。

    连着两个礼拜都没有顾流岚的任何一点消息，仿佛他的身边从来都不曾有过这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的一干二净，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个梦境。

    再次踏进院子的时候，他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可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麻木而艰辛的搬着东西。

    秦沐怔怔的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搬来的那一天，夕阳正好，让整个小院儿都陷入了一个暖意融融的世界，只是，少了那个转头冲着自己笑的女孩儿。

    我等你回来，秦沐在心里默默的说。

    但是有时候，并不是你愿意，你便有这个机会。

    不知道是谁说的，虽然上帝将你面前的这扇门关了，却一定会在其他的某处为你开另一扇窗，你会看见窗外更加宜人的景色。

    可是，秦沐并没有看见这扇窗。

    秦沐的父亲秦中正死了，在顾流岚走后的第十五天。

    他是掉进村东边的池塘里淹死的。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全身浮肿，脑袋有原来的两个那么大，流出脓血，大热天的，隔多远都能闻见尸体的腥臭味儿。

    第二天，家里来了很多警察。其中一个，秦沐记得，七年前的中秋节，他见过他。只是秦沐没想到，他也看到他了。

    “七年前我们见过！”他定定的看着秦沐，开口打破了他的疑问，“我叫贺景南，如你所知，是个警察。所以……”

    “所以怎么会连这么点儿洞察力都没有呢。”秦沐接口道。

    贺景南有些惊讶的看着秦沐，随后笑了笑，“不错…当时的你还只有九岁吧”，边说边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形，“我当时看到你的眼神，只觉得这完全不像个孩子该有的。我想，或许可以多一个人去了解他，帮他分担分担心里的痛苦和压抑，这么多年，他背负的太多，也活得太累，如果能得到你的理解，他或许可以得到解脱吧！”说到这里，他顿住看了眼秦沐，“你当时离我们那么近！呵…他当时有些醉了，而且…估计你当时就算是站在他面前，他都不见得能认出你。”说到这里停住，手伸进裤兜里掏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朝秦沐扬了扬“介意我抽根烟吗？”

    秦沐闻言瞧了瞧烟盒说了声随意，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抿了抿嘴，伸出手道：“给我一根”。贺景南迟疑了一下便抽出一根递给他，看着他动作。

    他收回右手，手腕一翻，白色的烟身便夹在了少年修长的手指间，另一端被含在嘴里，左手拿出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燃，嘴唇微微施力，深吸一口然后慢慢的吐出，瞬时，白色的烟雾笼罩在少年的脸上，说不出的魅惑。

    过了一会儿，少年微垂的眼帘掀起来看向他，像是在示意他继续。

    贺景南捏了捏眉峰，稳住心神，便接着道：“所以我就故意说一些会引他回答的话，毕竟，戏还是要两个人演才有趣，不是么？”秦沐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自己恐怕是不会相信他的那些说法。“他当时一度放弃治疗，无法面对自己残了的事实，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陆深，若不是为了你”，说着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转向秦沐，“对，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我们才让他再一次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看的出，他对你还是很好的。只是，情况却并不尽如人意。”他苦笑了一声，“他是活下来了，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估计他到死的那一刻，都觉得，自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害死了陆深，耽误了白芷夕一辈子，也对不起你！”

    “我不会！”

    “嗯？”贺景南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一愣。

    秦沐望向桌上摆着的黑白照片，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会让自己有机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也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被动的境地，我会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一切，我想要保护的人！”

    贺景南看着眼前这个坚定地像是在宣誓的少年，仿佛透过他，又看到了那个和自己并肩作战的男人。

    “你今年该读高三了罢…”

    秦沐眼神淡漠的看了看烧了大半截的烟灰，“是又怎样。”

    贺景南眼神灼热的看着秦沐，语气有些急切，“你愿意当警察么？这也算是你父亲平生的志愿，你若愿意，我可以跟上面提要求…”

    “不必了！”秦沐厉声打断了贺景南的话，视线从他脸上划过落在半空，“我可不会像他那样蠢！害了自己，也害了身边所有人！我对于他的所谓抱负，不屑一顾！我只需要在意我在意的人就好了。”

    贺景南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和那个人那么像，却又那么的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