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树立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太没面子了,所以他喝下了生平以来第一杯酒,一股辛辣的味道从胸口一直窜到喉咙,“咳咳。”
谁说酒很好喝的已经咳得满脸通红的人瞪着对面正悠闲饮酒的人。
锦麟看着放下茶杯,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但真是第一次喝酒啊不过比我当初好,当初我第一次喝酒是三岁,就那么小小的一杯酒,就醉了三天,直把母妃吓得请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了。”锦麟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锦苏以为自己错觉,揉揉眼睛,却又发现锦麟脸上什么都没有,后者倒是拿起酒坛子又给自己倒上了。“这酒啊是越喝越有味。”
锦苏将信将疑的抬起茶杯,漫不经心的问一句。“十七叔的母妃呢为何宫中没有见过”他连这个十七叔都没有任何的印象,何况是他的母妃。
“她已经不在了,不在我身边了。”锦麟喃喃说话,又是一杯酒下肚。嘴角一抹冷笑格外刺眼。“今日就是她的生日,却再也没有人记得。”
“什么”锦苏惊得脑袋瞬间清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锦麟,那张脸上的忧伤竟然是真的
“她说过要陪着我一辈子,一辈子就是这么短吗”锦麟嗤笑,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对不起,我不知道,十七叔”锦苏慌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如果知道锦麟的母妃已经死了,他一定不会询问半个字,也不会更加的勾起他的伤心往事。
“你又何错之有”锦麟望着他,“锦苏,若不是你,恐怕的我计划还要等着五六年后才能实现,现在好了,终于可以让她九泉之下瞑目了。”锦麟说着已经趴在桌子上,口中无意识呢喃着一些话。
“计划什么计划”锦苏此生就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还想要问锦麟到底是什么计划,叫了几声却发现后者已经趴着睡觉了,顿时无奈了。
人们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锦苏此时倒是这样的感觉。
十七叔的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虽然后宫嫔妃之间除了正常死亡之外就只能是争风吃醋引起的,看刚才他谈及母亲时眼中那深深的恨意,倒是让锦苏有几分怀疑。
还有他的计划倒底指的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帮过他了
锦苏突然感觉头疼万分,难道是刚才喝酒喝多了酒这个东西本来就伤身,自己又没有喝过酒。
都是十七叔。
这样想着锦苏也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待他的呼吸变得匀称,原本应该已经熟睡的锦麟突然从桌子上抬头,脸上的笑容甚是好看。“这小鬼,还费了我不少的功夫。”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锦苏身边,将后者抱起放到了床上。
灯光下,锦苏脸上尽是红润,双目安静的闭着,眉头却微微的皱起,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的不安与惶恐,十七叔都知道,现在,就好好的睡一觉,等你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锦苏,你应该感谢那个人男人,他机关算尽,只为了保你一生平安。”
锦麟看着床上的人,无奈的笑了笑,潇浅忧,你既然那么在意他,为什么不在他身边一直守护难道真的不怕他被我抢走
十七王爷亲启:
潇某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银狐钻入,锦苏年幼不知轻重,怕坏了大事,望将其看住由青龙代之,潇某不日便归。
短短的几行字,那个人却动用的潇湘楼最快的消息传递渠道送到自己手中,真是怕这个人出了什么差错为何锦苏需要他的时候不再他的身边
潇浅忧,你未免太贪心了,心中既然装了天下,又怎么能够装得下锦苏
你只为了你自己打算,有没有为这个孩子考虑过
潇府。
祝乾裳看着手中的信纸很是气愤,这个男人,明知道是陷阱竟然还一意孤行的前去,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月牙看着祝乾裳的房间里灯火还亮着,不由好奇的敲了敲门。“公主,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
很久没有听到里面回应,月牙心道难道公主又睡着了忘记了熄灯这样的事情她不是一两次做了。想着她轻轻推开门,却看见红色绣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痕迹。
“公主”月牙大惊,她刚才一直在小院中没有离开,也没有看到公主出来,公主究竟去了哪里不过细细想来,这段时间公主总是特别的神秘,出去时连自己都不让跟着,难道公主是有什么事情连自己都没有告诉
祝乾裳一路出了城门就朝着熟悉的庙宇而去。
黄色缎带依旧飘飞。
她找遍了整个庙宇,也不见那抹黑色的身影,心中不由一急,大声喊着:“银狐你在哪里”
“银狐你给我出来啊”
一种无力感席卷了祝乾裳全身,那种遍寻不得的失落让她感觉到了恐慌。
“银狐,那是一个阴谋啊,你个笨蛋,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么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阴谋的看不透”
祝乾裳喊得累了,瘫坐在地上,手中的纸张也落了下来。
洁白的宣纸上,一个个黑色的字体飘逸洒脱。
庙宇外,黑色的身影渐行渐远,身后的呼喊渐渐减弱。
如你所言,他对我很重要,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我系音这一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就是报仇,而我活下去的信仰就是他。
文通公主,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帮助,你身上所中并非毒药,只是一般的冰粉,一般的大夫都能治愈。
系音亦银狐拜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银狐等于系音
二月六,大早。按照计划,解红零被押赴街头斩首示众。
太阳还没有出来,早晨有些雾气,望着远处都有些泛白,还有些微风,天气就显得有些寒冷,然而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街道两侧已经站满了人群,他们只是为了看热闹而已。
木轮落在青石板上哗啦啦的声音打破晨曦中本该有的宁静,所有人都屏息而待。
红顶四抬大轿率先落入众人眼中,紫色的门帘时而飘起,可以看见里面一人斜斜靠坐。紫色镶金丝的袖摆一直拖曳到膝盖上,白皙的手指中磨砂着两颗夜明珠,待人们想要看清楚那轿中的人真面目时,门帘已经不识时务的落下,留下一阵唏嘘的声音。
其实,不用看清楚也知道,此次是锦苏亲自监斩,轿中之人除了他还有谁
轿侧,朱雀骑马紧紧跟随,不时俯下身与轿中的人说着什么,脸上的眉头越发皱的深了,目光四下张望着,“王爷,还未发现可疑之人。”
轿中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在轿门上轻轻的敲了几下,听声音该是夜明珠之类的东西,这是潇湘楼的暗语,意思是他已经知道了。
朱雀坐直了身子,目光沿途落下去,警醒着十二分的精神,她知道也许银狐就藏着这些人中间,但是她没有见过银狐,唯一知道的就是银狐有一根杀人于无形的银色长笛,永不离身。
轿子后面,是手持长枪负责押送的侍卫,这些人全是潇湘楼的弟子装扮,他们都是经过重重严格选拔才得以进入潇湘楼,无一泛泛之辈。
再后面,是囚禁犯人的囚车,而此时在里面站着的,却是技惊四海的圣手菩提解红零,此时的他只着了薄薄的单衣,心情生平第一次紧张到了极点,双手紧紧抓着木质的囚车,心中祈祷着系音的出现同时又在害怕他的出现。
囚车两旁有二人,负责解红零的安全,玄武与白虎。
“你说那个银狐真的会来吗”玄武轻声问,在他看来锦苏这计谋简直就是漏洞百出,恐怕人家不用动脑子都能够想到了,有时候他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在他眼中看起来非常滑稽的计策,锦苏每次实施起来都很成功,而且往往有意外的收获,无论是对敌安国之时,还是凉山剿匪之时,到现在诱捕银狐,都是这样。
“不知。”白虎双眼看着前面,对于他来说,银狐来了就捉拿,未来也不会有太多的情绪,他的使命就是保证解红零的安全,以及将来劫囚车的人拿下,
“有时候我发现你比青龙那个闷瓜还冷淡。”玄武自觉没趣,四个人当中,青龙沉默寡言,从来只做不说,白虎也惜字如金,只会唯命是从,而朱雀也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自从跟了锦苏之后还好一点,以前在潇湘楼的时候根本就是一言不发,冷漠的如同冰山。
白虎没有说话,说的多就错的多。
周围的吵杂声突然安静了下来,锦苏的红顶轿子也停了下来,只因为路中那个长身而立的人。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没有人知道,两旁打扮为侍卫维持秩序的潇湘楼弟子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上前想要将他驱赶,却看到朱雀示意他退下,心中一阵疑惑,还是听命退下。
解红零瞳孔大睁,抓着囚车的双手在发抖,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还是没有说话。竟然真的是你为什么你应该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为什么还要来啊笨蛋。
淡蓝的衣袍,银色的长笛,银色的面具,江湖人称杀手王的银狐,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视线与囚车上的男子相互交缠,最后撇开去,因为不忍心看他眼中深深的责备与担忧。
朱雀白虎玄武三人皆绷紧了神经,眼神紧紧盯着银狐手中的银笛。这根笛子已经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整整三年,如今又重新在这个繁华的都市见到。
有人说,每次银狐吹奏银笛之时,犹如六月飞雪骤然寒冷,凡是闻见之人,最后全身僵硬而亡。
有人说,每次银狐吹奏银笛之时,犹如置身火中焦热无比,凡是闻见之人,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有人说,每次银狐吹奏银笛之时,犹如凌迟加身痛入骨髓,凡是闻见之人,最后肠穿肚烂而亡。
至于他奏曲时听闻者到底什么感觉已经无从考证,因为凡是听到他笛音的人,无一生还。
在朱雀的示意下,周围潇湘楼的弟子已经开始疏散人群。
热闹谁都喜欢看,刚开始无人离开,甚至有人和潇湘楼的弟子打了起来。由于有令在先不得扰民,潇湘楼的弟子只能防守不能出击,甚至有一人被几人围攻的现象。
朱雀皱皱眉头,打马上前,高举手中令牌。“皇上御赐金牌在此,谁人敢放肆潇湘楼弟子听令,若再有人逗留此处不离开或者恣意生事者,按谋逆论处。”
“是。”整齐而洪亮的声音在京兆的上空中回荡。
众人见了金牌,不敢与之对抗,即使心中再好奇,也不得不离开。
一阵喧嚣之后,京兆这条曾经繁华的街道,变的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引我出来现在我已经来了叫你们的人全部都出来吧,不会是想要凭借你们几人的力量就将我抓住吧”银狐的语气那样的轻蔑,在面对潇湘楼上百弟子面前,面对三位潇湘楼的堂主面前,他站的笔直,掩在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朱雀暗道好狂妄的口气,不过,这个男人确实有他狂妄的资本。她冷笑着看他,“你又何必着急送死待有些事情弄清楚了我们自会送你上路。”
“只怕到时候你没有机会了吧。潇湘楼四大堂主之一的朱雀,你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竟然甘心跟在一个小鬼身边做他的奴婢,潇浅忧还真是会使唤人啊。”银狐手中转着银笛,目光四处看了一下,却偏偏避开了囚车上那双带着质问的眼睛。
第一百七十七章:解红零与系音
这样的激将法,对于朱雀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她本来就是性子冷淡的人,“你是江湖中人,朝廷本来管不着,然而却偏偏不识好歹,与朝廷作对,银狐,你可真是活腻了。”
“哼。”银狐笑着冷哼一声,“什么朝廷,不过是一群吸血的魔鬼,也就是你们潇湘楼与他们同流合污,甘心做他们的走狗,竟然还妄称江湖门派,简直就是丢了我们武林的脸面。
此话一出,朱雀忍受的了,白虎当做不在意,脾气一向倔强的玄武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就要发难,却被白虎轻轻的拉住。“此时任他狂,待问清楚了些事情再杀他也不迟。”
玄武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他无法容忍别人对于潇湘楼的不敬,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解红零手掌用力,那囚车就那样不堪一击,碎成几块。他踩着破烂的木板下车,身着的单衣被风吹得紧贴身子,那样的瘦弱。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淡蓝色的身影走去。
朱雀看着解红零从自己身边走过,然后慢慢走近银狐,脸上的表情虽然已经看不清,但是颤抖的背影表明此时的他正在极度的不安中。
银狐本能的撇开视线不去看那双笑意与泪水混合的眼睛,仰起头望了望天,他深深的叹口气。“菩提斋是个好地方,一个唯一没有被污染的人间仙境。”
“既然如此,为何当初你选择离开”解红零轻轻地反问,语气没有多大的波动,听不出什么情绪,紧紧拽起的双拳,却底出卖他表面的平静。你可知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仙境自是心性纯净之人所居,我不过是堕落到人间的恶魔,那里怎么会属于我”银狐终于是看着解红零,依旧不变的容颜,只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红色的纱衣没有穿了,长发在风中不断缠绕,他的零儿,依旧如此让人心动。
“那么我呢”解红零指着自己问他。“我又是属于哪里”
“你自有你该去的地方,零儿,回去吧,回到菩提斋去,这里不属于你。”银狐,不,应该说是系音的声音那含着深深的恳切。
“如果我没有来这里,那一次雨夜的相见,是不是会成为我们的永别。”他永远记得那个男人如此炙热的眼神,嘴里说出的话却如同寒冰冻人。
“在我决定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没有打算再见你的。”可是,终究抵不过心底的思念,只想着瞧瞧看一眼便好,可惜就是那一眼,深深依恋上了那张带着泪水的颜,再也放不下,直到再次闻见那个男人的名字,那个灭了自己满门的人,潇浅忧。那个自己发誓要用生命杀他报仇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回来了”如果你没有回来,自己还坐在菩提枝头笑看百鸟吟唱,一遍又一遍看着门外是否有归人。
系音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是再次重复了让他回去的话。
“系音,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件事情,打伤安乐轩的人,是不是你”其他的事情,他解红零都可以不去理会,唯独这件事情,他做不到。他不相信那个曾经纯净的如同蓝天一样的人会行这般令人震愤的事情。
系音愣了一下,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不错,是我做的。”
解红零的双手在发抖,而且抖得非常厉害,甚至连嘴唇都看见了颤抖。“为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因为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想要劝自己转身便离开,再追究下去也只会越来越失望罢了。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眼神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为什么能够那样肆无忌惮做出那样的事情
“因为只有锦苏与潇浅忧产生了隔阂,后者才不会有时间顾虑到我,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开手脚策划我的事情了。”系音回答的很清晰,也很明确,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然而就是这该死的清晰明确,让解红零心伤,他再次问道:“所以你为了自己的仇不择手段的报复了无辜的人,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折磨了安乐轩”
“也怪他自己倒霉,我本来想要除去锦苏,谁知遇见了他,安国与靖国正在大战,他若是死在潇浅忧的手里,以安皓天的性子定然会倾尽全国为他报仇。”然而,却是自己低估了安皓天对于安乐轩的情谊,他竟然宁愿抛下整个安国,抛下自己的身份架子,求助于解红零。
“所以那一次我回去客栈后没有找到你,你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尾随锦苏他们下达了楼涯下面对不对”当时自己就觉得事有蹊跷,却怎么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去,因为自己深深相信着眼前这个人。
“原本是想下去看看锦苏是否已经亡命,却让我看到解红零一个人在那里,当他对着我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时,我真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但是,一想到了血海深仇未报。”系音的声音始终平缓,保持着那一个音调。
“你不是说仙音门主音乐你的武功又是从何而来”记忆中的男子,那样的温和谦逊,半点武功不会,竟然废了安乐轩全身武功,尽碎筋脉。
“这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再忆一遍也只是为自己徒增伤悲,那些曾经受尽折磨的痛苦,他一个人承受已经足够了。
“可是对我来说你的每一件事情都很重要,你曾经说过我们不会再分开。”解红零朝着系音慢慢的走过去,每一步都显得那样的沉重,那样的无力。
如瀑的黑风搭在白色的单衣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马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很轻,就是这样轻轻的声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缓缓的,慢慢的,有种恍然的感觉。
朱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按照锦苏的意思是必须拿下系音,然而现在看来恐怕解红零会站在他那边。她俯身到轿边:“王爷,现在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轿中人沉吟一下,只给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若是让系音逃跑了,锦苏王爷此番心思可就白费了不是吗”朱雀着急了,眼看着解红零就要到了系音面前。“十七王爷,若是再不下命令,恐怕来不及了。”
斜斜靠着轿子内壁的锦麟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做声,任凭朱雀如何着急也是没有用了。悠悠的叹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手中的夜明珠猛地收回了袖中,自轿中滑出,不过转瞬间就落在了解红零的前面。“解红零,你不要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若是让系音逃走,恐怕以后你再想见他就难了。”
解红零前进的步子突然顿住,回过神来看着锦麟,再看看对面的人,嘴角冷笑一声。“我不会与你们为敌,但是我会和他在一起,他若是能够离开我会和他一起离开,他若是被送上断头台我也不会偷生。”
“你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