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缰绳,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亭中男子,眼神复杂不定。
亭中男子双眼紧闭,衣裳褴褛,
玄武上前一看,也是震惊不已,安乐轩怎么会在这里
在潇浅忧的示意下,玄武下马上前欲将安乐轩扶起,手刚刚碰触到那具身体便缩了回来,转头看着已经来到他身边的潇浅忧,“大人,他全身筋脉尽断,仅存一息。”
潇浅忧一听,也是大惊,谁人如此阴毒也觉着此人性情温和,不像会与人结怨之人,又是安皓天的弟弟,安国的亲王,谁敢对他下手
“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玄武站起身子,安乐轩现在的情况,任何一点外界的碰触都可能导致他丧命。
潇浅忧也在权衡利弊,锦苏与安乐轩同时失踪,后者在这里遭遇毒手,那么锦苏呢他又在哪里血狱剑出后又被封印,只有锦苏才有此能力,也就表明他现在是安全的。
要救安乐轩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因为血狱自己已经消耗了过多内力,此时还要为这个敌国的人浪费自己内力
“玄武,替我护法。”潇浅忧说着已经盘腿坐下,伸手,白色的光圈没入安乐轩身体里。
玄武闻言皱皱眉头,接骨续筋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见潇浅忧已经开始动作,暗叹一声,全神戒备看着四周。
风声依旧呼啸,吹的潇浅忧的衣袍连连作响,内力源源不断汇入安乐轩身体里,后者却依旧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玄武欲上前帮忙,又碍于自己能力有限,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忽听的一句“潇浅忧,久违了。”凌空而来。
那声音,似妖似魅,非男非女,听在耳朵里让人及不舒服。
第五十五章:狭路相逢
玄武暗道一声不好,手中青峰已拔将在手,挡在潇浅忧身前,眼观八方,见空无一人,便大喝一声“何人暗中作怪”
潇浅忧心中大骇,此人居然会千里传音,这是要多高深的内力看来,来者不善。
“玄武堂主有何必惊讶,当年你提刀灭人满门时的雄心壮志哪里去了”那声音继续传来,变得更加刺耳,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嘲讽与鄙视。
玄武脸色大变,灭人满门潇湘楼执行的任务基本都是不留活口,难道说此人是漏网之鱼“想要报仇你为何不现身说话。”说罢转头看看潇浅忧,额角已经溢出了汗珠,此刻正是关键时刻,若是此时收手,两人都会受伤。那人将安乐轩放在这里,料定了大人会救他,在趁此机会来偷袭,不错的计策。
“报仇不,我为何要报仇即便报了仇,我的家人我的兄弟也永远回不来了。”声音从落寞突然变成了狠厉“潇浅忧,你毁我家族,我要你痛不欲生,记着今日不过是个刚刚开始的警告,游戏现在才开始。”
“我倒要看看,你潇湘楼到底是有多厉害不败神话是吗我无间道便要打破这个神话。从今日开始,你的身边每一个人都将被噩梦所扰,而我,就是那个造梦者。”
“潇浅忧,你将为你的一切行为付出代价。”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最后消失。
若是放在以前,潇浅忧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这样小小的威胁还不够让他分心,然而,此时的潇浅忧,心中却闪过一丝害怕。
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想来应是久经修炼,不然便是急成之术,从他刚才的言语来看断定是后者。
武功本来讲究循序渐进,急成易迷失心智走火入魔,一个疯狂的敌人远比一个强劲的敌人来的更加的可怕。
从他对安乐轩的所作来看,心地极其狠辣,这种人不会光明正大与你争斗,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只怕他暗中使阴招。尤其是,锦苏。
良久,潇浅忧收手,站起身子,见玄武面色有异,疑问一句“何事”
“大人,刚才我试图召唤安排在这附近的暗卫,却无任何消息,他们是不是遇害了”刚才那人能将安乐轩全身筋脉震碎,其身手定是相当了得。
“莫要做无谓的猜测。”潇浅忧站起身子,看了看依旧躺在地上的安乐轩,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遗憾“就算治好,余下半生怕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玄武垂首不语,不过月余前还与自己大战的人,现在犹如死尸般躺在这里,人世无常,也许,下一个躺着的,就是自己了。
“玄武,查出那人底细。”他潇浅忧绝不允许有威胁存在。
“是”玄武应声,若那人是当初的漏网之鱼,责任自然在自己。“大人,安乐轩怎么办”自己二人去安国,不可能将这个累赘带上。若是扔在这里岂不失去了救他的意义。
“等等吧敌人既然将安乐轩扔在自己必经之地,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的一声警告便完事,如果预料不差,自会有人前来兴师问罪。不会”
潇浅忧话未说完,只听的一句带着敌意的“潇浅忧”传来。
二人抬眼望去,大批人马正涌过来,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凉亭围的水泄不通。
为首之人身着黑色刺旭日衣袍,束同色玉冠。正是安国的君王,安皓天。
安皓天一眼便认出那个白衣男子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潇浅忧,此刻一脸的敌意,目光突然一转,落在躺在地上的安乐轩身上,苍白的脸颊瞬间揪住他的心,恨意渐起,抓紧手中佩剑,冷声一句“你该死”
话音落下人已经欺身上前,拔剑在手,就要与潇浅忧开打。
玄武哪会让他得逞抽剑便迎了上去,两把剑空中相交,声音刺耳难听,震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安皓天见他不似一般人随从,思忱着潇浅忧有四大堂主,此人定是其中之一。当下加了小心,一边拆招一边冷笑道“潇浅忧,你就只能让手下出来送死吗”
后者看着他久久不语,只是轻轻道了一句“安乐轩并非我等所伤。”若是安皓天连这简单的离间计都看不透,未免太令人失望,也不配成为他潇浅忧的对手。
他这一说,反而激起了安皓天的怒火,失去了理智,进攻越发凶猛,直逼的玄武节节后退,最后二人跃出亭子,一路打了出去。
不用安皓天发号施令,他带来的侍卫已经将潇浅忧围在中间,一个个蓄势待发。
就这些人,潇浅忧当然没有放在心上,目光落在与玄武打斗的安皓天身上,声音依旧平淡冷清“有时间在这里浪费时间寻找所谓的仇人,不如想想怎么救人,他要是再耽误,恐怕保不住的就不止双腿了。”
安皓天顿时惊醒,暗道自己糊涂,只因瞧见安乐轩气若游丝的模样便冲昏了头,一时间乱了手脚。想要抽身,奈何玄武此时却紧紧缠住他,丝毫没有住手的意思。
那些侍卫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潇浅忧的名声谁没有听过而他手中的鬼司剑更是斩遍天下,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只有送死的份。再看看躺在地上的红衣男子,一时间在抓人与救人之间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风起,乌云飘过众人头顶,大雨,即将降临这片翠绿的大地。
激斗与对峙依旧。
双方谁也不相让,谁也不能让。
一声轻轻的咳嗽打破了这只有冷兵器相撞击声的场面。躺在地上的安乐轩蠕动了嘴唇,两个细若蚊足的字飘出“好冷”
那毫无血色的容颜,单薄的不堪一击的身子,触动众人心底最脆弱的那道防线,就连潇浅忧在看到那微微颤动的双手时,也是心中一动。不过二十出头,却受了常人一生也不可能受到的痛苦,安乐轩,是否该同情你
第五十六章:争执
安皓天闻声身子一震,记忆疯狂地涌上脑海,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下,玄武的剑锋已经划破他的衣裳。细细的毛雨密密麻麻打在脸上,很轻,却痛入骨髓。
冷冽的风伴随细雨飘来,刺激人的每一根神经。
顾不得裂开的衣袍,安皓天一个闪身窜入亭中,也不顾一旁的潇浅忧,伸手就要将安乐轩抱入怀中,双手刚刚碰触那具单薄的身子便如触电般伸回。不相信地按着安乐轩的手脉,竟是全身经脉尽断,若非一股真气续命,恐怕早已命归黄泉。
悲愤,汹涌而起。
杀意,渐渐汇聚那双嗜血的双眸,转头,脸上的表情惊了在场所有人,那个暴躁的君王,那个不可一世的安皓天,为了自己亲手送出的弟弟而暴走。
“潇浅忧,孤要你整个靖国陪葬”带着千年怨恨的声音惊飞了在树林中停歇的小鸟,成群成群的飞起,在一片片细雨中甚为壮观。
潇浅忧暗道一声麻烦,一个人一旦失去了理智,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而这时候的安皓天认定了安乐轩的伤是自己所为,恐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第一次,潇浅忧面对挑战而退缩,他向后退却一步,轻声道“潇某会等着你来为他报仇,只是在这之前,你是否该想办法救他”
五指渐渐的握紧,全身汇聚的怒气无地方倾洒,统统聚集到那嗜血的双眼,眸子变得通红。
视线落在安乐轩苍白的容颜上,那么不堪一击的样子,深深刺痛了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心灵,待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汇聚那血红的眸子,只叫人带来了担架,自己却不敢去碰触分毫。
“潇浅忧,今日之仇,我安皓天即便倾尽所有也会要你血债血偿。”兴致勃勃而来的安皓天带着满腔的心疼与怨恨离去。
“大人这”玄武收剑进入亭中,潇浅忧从来不是多事之人,虽然其后因为锦苏和安乐轩而受了影响,但对付一个安皓天应是绰绰有余,不知为何怎就放过那群人
望着安皓天消失的地方,潇浅忧的声音依旧无波,只是带着几不可查的无奈“他想要报仇,让他来就是,区区一个安皓天我还是能够应付的。”说罢转身,口边还留有“玄武”二字,剩下的话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锦苏身形顿在原地,刚才的对话皆被他听去,此时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最后只剩下了面无表情。
潇浅忧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只能道一句“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那白色的单衣在空气中如此单薄,那凌乱的发丝在细雨中紧紧贴在苍白的脸颊,锦苏,你怎么会好
“乐轩怎么了”锦苏刻意忽略刚才两个男子之间的对话,满怀希望地问道,安乐轩静静躺在地上的身影还在眼前浮现,而当时凉亭之中,只有安皓天与潇浅忧二人。
“他应该没有事,我们可以回去了”
“应该没有事潇浅忧,这就是你该说的话”苍白的脸颊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只是那原本清凉的眸子突然蒙上一层水雾,惹人怜爱“你终究不会放过他,没有人可以从你手下逃生对不对”
“若我说不是我,你信不信”潇浅忧朝着锦苏迈出一步,出了凉亭,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却依旧清洗不了心里的烦躁。锦苏脸上的不信任,更是伤透了心。
他向前迈一步,锦苏便向后退一步,他迈进一步,锦苏便向后退一步,直到最后退无可退,少年无力的跪下身子,双手掩面,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紧紧贴着把单薄的身躯“为何连他都不放过你答应过我的”
锦苏的不信任,给这个潇湘楼的主人致命一击,从不向任何人解释的人,蹲下身子将那具身体拥入自己怀中,一下一下地安抚“没事了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少年抬起头,那一脸的恨意迷失了理智,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他不需要一个刽子手在自己身边,即便知道他双手沾满了血腥,依旧依赖那个怀抱,只因相信他是有情有义之人,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工具,不管是谁,只要触犯了他的禁忌,统统逃脱不过。
冷血,无情,锦苏突然间发现,这个怀抱,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没有人情味。
我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你潇浅忧的脑海中只剩下少年平淡无奇的声音,我不需要你。
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以为这一生都会被陪在他身边,如今,却被人亲口赶走,已经不需要自己了。不需要了。
潇浅忧双手突然重如千斤,怎么也维持不了护着锦苏的姿势,无力的垂下“是吗”
起身,脸上的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合着那突然间倾盆而下的大雨唱出一曲离殇“我知道了”
转身,雨水顺着衣角滴落在地上“风大雨大,还是赶紧回去吧玄武,送殿下回去。”
一声殿下,拉开了多少距离锦苏心脏猛地缩紧,站起身,丝丝凉意入体,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迈开步子,擦身而过的瞬间,手中的被封印的血狱与鬼司相互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不劳烦潇丞相了”
锦苏瘦弱的身子在风雨摇摇欲坠,最后终于不支滑倒,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闭上眼睛的瞬间,看到的是那道变得惨白的十字伤口,以及那双饱含不知名情绪的双眼。
解红零望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抱着少年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直到最后玄武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潇浅忧怎么了”那张脸上是忧伤是悲凉,是无可奈何。
有谁会相信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从来杀伐果断的潇浅忧脸上
玄武没有回答他的话,准确地说是无法解答他的话,因为他自己也在寻找答案。
原城
锦苏睁开眼睛,熟悉的紫色帐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了”
转头望去,解红零难见一脸的担忧,视线下移见他手中拿着一张毛巾,想来是刚才替自己擦汗的。
“怎么了刚才做噩梦了”
“做噩梦不,那是真的,他真的走了。”
解红零知道锦苏口中的他指的是潇浅忧,开口想要解释,却因为好奇而搁下“若非迫不得已,潇浅忧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我知道”锦苏翻身面对里面,伸手在紫色纱帐上画着不知名的东西“喂,我是不是真的很天真”
对于他跳跃性的思维,解红零差点没有跟上,待反应过来时以拳头顶着下巴忍住了笑意“不算很天真。”
“我能否胜过安皓天”
“他两个手指头都能捏死你。”
“我什么也做不了对不对”
“至少目前是这样,你感冒了哪里也不能去。”
“你教我习武吧”
第五十七章:信任
解红顿了一下,立马否决“不行”若是被那个男人知道了,不被刮皮也得被那来自冰川的视线给冻死。
知道是这个答案,锦苏也不再多说,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头晕沉的厉害,想要起身全身又无力,打死也不想被解红零嘲笑自然不可能向他求救。
见他作了声音,解红零只当他是又睡着了,留下一声惋惜的叹息声音,起身出门。
门外,潇浅忧静静地坐在一颗大槐树上,雪白的身影隐在树叶之间,静谧地如同一副泼墨画,让人不忍打扰。
偏偏有那大煞风景的人不识时务。
解红零摇摇头“想不到你潇浅忧也有如此落寞时候”说着轻轻跃上树枝,在潇浅忧身旁坐下。
转头看看他,潇浅忧脸上显了一丝不耐烦。
解红零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安皓天攻势迅猛,而你们这些个主将一个卧病在床埋头苦睡一个忧郁深沉忙着悲秋伤春,靖国就要亡在你们手中。”
安皓天举兵五万攻打原城已经连续三日,潇浅忧却一直坚守不出,也不做顽强抵抗,每日只击退来犯的敌军便可,这与他一向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格格不入,而作为此次征讨元帅的锦苏因为感染了风寒已经卧床了三日,原城的士兵一个个终日惶惶不安,也不知这主将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解红零不甘心地推推他的胳膊“喂,你倒是说说话啊是不是淋雨淋傻了”说探手摸摸他额头,故作奇怪道“也没有发烧啊”
拂下自己额角的手,潇浅忧终于是说话了“系音呢”
解红零心中个咯噔一下,眼帘下垂“吵架了然后就各奔东西了”说完立马抬起头一脸的微笑“潇浅忧,到底怎样才算有缘”
“缘”
“是啊滚滚红尘何其浩大,渺小的我们却能在如此巨大的空间中相遇。这就是缘吧”
解红零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苦涩“可是,就算相遇相知相惜,甚至相爱,到最后也不能相守。也许,这就是人们恨透了命运的原因,明明两颗心已经靠近了,却不得不为各自的执着,各自的信仰,分道扬镳,最后海角天涯,相见之日遥遥无期。”
潇浅忧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初见时的解红零那么明媚,那双含笑的双眸没有半点杂质。
现在,反而忧伤的有些让人想要同情他。
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在大树干上,解红零胡乱晃动着双脚“不说也罢你是怎么打算的不会真的放任安皓天胡作非为将原城攻破然后看大军进入靖国”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他解红零也不关心,一切事情只凭自己喜恶,也许,这就是任性的地方吧。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两日后回京兆,这里,交由锦苏负责。”
“什么你让那个小鬼一个人对付安皓天”解红零激动的险些从树上掉下去,连忙抓了树干确定潇浅忧是否在说笑。
潇浅忧目色一转,视线落在窗扉上,他亦有自己的打算“我相信他能行”
“你真的是疯子”解红零见他不似说假,只能呢喃一句,然后看着那个少年的房间。沉默不语。
潇浅忧也没有说话,只是那张杀伐不动的脸始终带着让人费解的表情。
“解红零,我能否求你一件事情”
解红零挑眉,喜笑颜开玩笑道“什么事情能够严重到让你潇湘楼主用到求一字”
“替我,看好他”
“我做不到”解红零想也没想拒绝“既然想要守护,为何不自己亲自在他身边”
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解红零突然加大的声音,表情也变得古怪“你以为,随便谁都有资格代替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