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哥儿几个你们快点儿过来”石川儿探头探脑的走进屋来,他那一双贼眉鼠眼正闪着亮光儿,像是藏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
“怎么了这是?又发生什么事儿了,竟被你这个小子抢先知道了去?”邝遇尧盘坐在床边瞥了他一眼,继续擦拭着他心爱的那挺m1汤普森。
“邝班长,我跟你说,今儿个我真是开眼了哎内边儿嗒哥儿几个,你们倒是过来听听啊”
“咋的啦,石哥”几名战士正要午休,却见他这般神秘息息的,便禁不住诱惑,纷纷从那大木板子通铺上是爬起,凑近了过来。
“哎盛子你人最好了,能不能先帮哥一个忙,帮我倒杯水去我这急冲冲的跑回来啊,口渴的要命…”石川儿说着立马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看向盛子。
“哦,好吧。”盛子微微的点了点头,接过那水缸子。
“我说什么,还是人家盛子最有人情味儿了,老哥我真是没白疼你。”
“就知道指使盛子让你说你还那么多的臭毛病”邝遇尧冷哼了一声,继续擦拭着手中的冲锋枪。
“啧,哎呀…啧啧”石川儿喝的明明是盛子刚端来的热白开,此刻却像是品茶一般余味无穷,末了还咂摸了一下,又轻挑起眉若有思索,那神情那作派尽是吊足了身旁人的胃口。
“哎石哥你倒是快说啊,你这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来,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孙东篱一脸好奇,更近的凑近了他。
“跟你们说吧,我刚才从团部来,在那大门口,看到了一队的女护士”
“石哥你这是故意耍我们开心呐那女护士有什么稀奇的,等这仗打起来了,什么女护士女医生的就是不想见都难吧走了兄弟们咱们睡觉去,别跟他在这儿瞎耽误功夫”孙东篱内心的那股好奇之火像是瞬间被一桶冷水浇了个干净,此刻的脸上写满了不屑。
“哎呀我说你小子真是炒虾等不着红这还没等我说完呢,你招的是哪门子人急?”
“那石哥你就说吧,我们听着呢。”盛子怯怯喏喏的来了一句。
“哎……这说来说去,还是人家盛子最给面儿了,你们可知那一队女护士干嘛要围在那里?”石川儿的眼里一亮,又卖了一个关子,这让坐在一旁本不关心的邝遇尧也不知不觉地看向他。
“当时,她们就围在那门口,谁也没看见我。我好奇啊,就悄悄凑近过去,往那队伍里巴望。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谁啊?”
“我看见了…一个小哥儿……”
“小哥儿谁呀?干嘛嗒?”众人望着石川儿此时那顿然呆滞的目光,已是急到不行。
“我不知道他是谁嘛……”
“咳瞧你这个大喘气”
“我虽不知道他是谁,可单看那一身行头真真是贵气的了不得啊。不说别的,就他头上的那顶驼色的小礼帽儿,别提有多俏了……真不是我夸大事实,咱团里的那队女护士看他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你们可是没看到,那小模样儿长的那叫一个俊我石川儿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哥儿呢……也不知他是谁家的令郎公子,哎,想来真是羡慕…”
“哟,我道是奇怪了怎么咱们这171军团有这一个绝世美男还不够,如今又来了一个…按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以后啊,想要在这军营讨个老婆却是越来越难喽”孙东篱边说边撇了撇嘴。
“哎,那石哥,你说的这人可比得廖团长嘛…”盛子轻声问道。
“你要是这么问,我还真得好好想想…嗯,先说这廖团长吧,人们都说他是党国的形象,男人的标准,这真真是说的一点不错他的那种美透的是神采英拔和男子气概,那样的气质凭他是谁,也是难以抗拒的了吧……”
“那…你说的这位小哥儿呢?”孙东篱又看向他问道。
“该怎么说呢…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儿去形容他…啊,但是啊我听过一段柳琴戏,虽是这《石头记》的选段,却唱的像极了那人……”
“戏文里是怎么说的?”
“戏文里说…那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还有呢?”
“还有就是…天然一段风流,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看其外貌最是好,眼前却似梦中遥…”
大家听到这儿都是呆了神,久久愣住幻想着那人的模样……
“哎我说你小子少在这儿妖言惑众想说书,到戏园子里说去”邝遇尧一步跳下床来,狠狠给了石川儿一下,顿时惊醒了他还有身边的那几个人。
“哎呀班长大人,我说你下次能不能别在我出神儿的时候打我,吓我这一跳”石川儿说着一屁股做在了床边,一把揪下那帽子,边扇凉边大口喘着粗气。
“哎…石哥,那后来怎么样了?”孙东篱又忍不住好奇,凑了过去。
“后来你小子真想知道后来?”石川儿说着挑了下眉,装膜做样的背起手站了起来,又转身看向他,微微一笑。
“哎呀你就别在这儿吊人胃口了,告诉你吧,我藏的那块儿饼子就在枕头下塞着呢…”孙东篱含笑小声叽咕了一句。
“啊…这还差不多。”
“那你快说,这小哥儿到底是做什么的,来这部队干嘛?”
“我啊,见到咱连长到了门口,就吓得赶紧跑回来了,后来的事儿什么也不知道了哈哈哈……”
“石哥你真是狡猾以后啊我要是再上了你的当就不姓孙了,我就姓孙子好了”
“哎呦兄弟你干嘛要说的如此严重呢,你想想,若那高扒皮发现了我竟在那儿凑热闹,不扯断我的腿才怪呢”
“啊,你说谁…谁要扯断你的腿?”孙东篱忙眨眨眼,含着笑轻声问了一句。
“高扒皮啊,就是我们亲爱的高洛凡,高连长我跟你说吧那人心苦啊,对自己苦对别人更苦你是不知道我刚入伍的时候没少挨他的打骂,我表面上说我服了,可是我心里就想着,早晚老子也混个营长,团长当当,看我不骑在你高扒皮的脖子上好好的修理你”
石川儿说的眉飞色舞,十分投入,却见大家都是默默的低着头,一言不发……一瞬间,一股不大好的预感朝他袭来,他干站在那里,已是看到了地面上那投射清晰的巨大阴影。
“石川儿,你他娘的说谁是高扒皮呢?”
没想到那熟悉又令人胆寒的声音竟离自己如此之近,石川儿的表情顿时僵硬,那拼命挤出来的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连,连长大人真不是我我什么也没说啊啊,是他们这帮兔崽子们没少在背后恶意编排您盛子刚才是不是你说的…哎,哎呦,团长,疼疼疼”
石川儿被高洛凡一把抓住了腕子,向后一扣,咔吧一声脆响,疼的他呲牙咧嘴却又不敢动弹。
“你小子如今竟还学得这蓄意嫁祸看盛子老实,你就一再欺负他,以为我不知道?”
“不是啊,我哪敢啊,连长您问问盛子,平时是谁最疼他,要不是我处处护着他,他早就被二班三班那几个小杂种生吞活剥了……”
“是这样吗,盛子?”
“连长,确是这样的,石川儿哥他就是为人精滑了点儿,可大事上却是个热心肠儿上次补给短缺的那几日,他饿着肚子还不忘把自己的那份干粮分给我吃”
“是嘛?你小子竟会如此仗义?那方才你,为何还要将这错误嫁祸给他人?”
“哎,连长您先松松手,我这样儿被您扣着也没法子跟您说清楚嘛…”
“哼快说…”高洛凡猛地松开了他,竟叫他一个踉跄差点儿没跪在地上。
“啊,连长啊,石川儿知道深浅,石川儿最了解您了,您的心啊还是最疼我们嗒,您是宰相肚里能乘船,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啊,您根本就不会计较我们的那点狗屁议论,是不是兄弟们……”石川儿说完又回过头来,轻轻帮高洛凡掸了掸那肩上的灰尘,一脸嬉笑。
“石川儿是这样想的,平时这样的小事,就让好兄弟多帮我担待担待,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再者说,这等到关键时候他们不还都得靠着我呢嘛……”
“哈你小子还真是看的起自己当初,我就不该招你进来,想来这新兵连一班没了你这棵耗子屎在这儿瞎搅和,却真是清静的很”
“连长,您说的没错求您快把这小子哄到别的班去吧,我们一班论成绩,论能力都是全连第一,唯独出了这小子,天天寻衅滋事,几次评优都被他脱了后腿。”
“哎?班长大人,你可不能这么说我那一班的成绩好,也有我的贡献嘛,我寻衅滋事那也是因为二班,三班那几个小杂种没事找事”
“行啦行啦战事在即,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一班,再敢给我惹事,我就真扒了你的皮”
“是连长”
“啊对了,说起这调动的事啊,新四军方面安排过来两个新兵,下放到咱们连里,我想来想去还是将他二人插到咱一班最合适”
“新兵?哎班长你听见了没,咱一班又热闹啦这下正好凑够这十二人连长,你快说说是什么样的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