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昕冉看着手中的契约书,陷入了片刻的回忆。楼下的男人,并不是大富大贵之命,好在他有个痴情的爱人。
几年前,那是一个下雨的周末,墨昕冉独自坐在公园里发呆。撑着一把黑伞,穿着一身黑衣,乍看就像奔丧的一样。公园里人烟稀少,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几乎看不到有什么人。墨昕冉无聊的看着脚下溅起的雨点,一滴又一滴。
一个女人,神情落寞的牵着一个小女孩。没有雨伞,一大一小的两人,浑身都湿透了。
墨昕冉嚼着口香糖,敏锐的听力听到了小女孩饥饿的腹腔空鸣。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冲着小女孩招了招,“小妹妹,给你。”
女人脸色苍白,警惕的看着墨昕冉,紧紧的抓住身边孩子的小胳膊。“你想干什么?”
好心当做驴肝肺,难得自己大发善心,墨昕冉冲女人摆了摆手,“别误会,我看这孩子饿的不行,正巧我有吃的,就这么简单。”
女人咬了咬下唇,挣扎了片刻,放开了小女孩的胳膊,“谢谢你。”
小女孩立马奔到墨昕冉跟前,接过巧克力说了声谢谢就又跑回到女人的身边,“妈妈,给你吃。”
墨昕冉微笑着看着,“你女儿好贴心啊。”
女人的眼眶泛红,脸上不知有多少是雨水,有多少是泪水。“是啊,就是跟着我吃苦了。”
墨昕冉示意母女俩坐到自己身边,大大的雨伞,包容下了三个瘦小的身影。
“孩子爸爸呢?”墨昕冉把口袋里的巧克力都掏了出来,塞进了女人的手里,“你也吃,你的脸色很不好。”
女人的眼里,泪水决堤一般的止不住,“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她爸爸也不容易,破产了,出去躲债了。”
“那你们这是?”墨昕冉有那么一点点的开始同情起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女人哽咽着照顾着身边的孩子,“今天债主又找上门了,我没办法,只能带着孩子跑出来了。”
墨昕冉砸吧着嘴,“孩子爸爸也太没责任心了,怎么可以自己跑路,留下你们母女俩面对债主呢。”
女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不怪他,他也是想让我们娘俩过上好日子。”说着,搂住女儿,“小艾,你记住,爸爸最爱你了,他一定会回来接我们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墨昕冉和女人聊了许久,后来雨停了,小女孩也睡着了。看着相互依靠的母女俩,墨昕冉打算帮帮眼前的这个可怜女人。临走前,墨昕冉递上一张名片,神秘的一笑,“想好了可以到这上面的地址来找我哟,那今天就这样吧,回见。”
女人拿着名片,上面只简单的印着“班那花店”,下面是一行地址。
墨炎端着早餐进来,打断了墨昕冉的回忆。“大姐,早餐好了,吃吧。”
“小炎,麻烦你去给那位艾先生倒杯茶。”墨昕冉冲着墨炎挑挑眉,“倒杯好茶。”
“遵命。”墨炎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
叉起面前的荷包蛋,墨昕冉美美的咬了一口半熟的蛋黄,“契约到期了,那就不关我的事咯。”
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这么多年了,难得几次的发善心,也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今天的这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初一时心软,可怜了一下那个女人,今日契约已到期,自己就没必要再怜悯那一家子了。
夕阳下,垃圾场里,艾元青死不瞑目的躺在沙利曾经躺过的地方。
白衣少年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艾元青的尸体旁,“命中本没有,却要硬强求。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唉,尘归尘土归土,去吧。”说完抬手一挥,一张黄符纸飘落在了艾元青的脑门上。无风自燃,那一点符灰渗透了进去。艾元青那张青紫的脸,恢复成了原本自然的肤色。
小白对着空气道,“你还是走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走吧,走吧,过了奈何桥,帮我跟那孟老婆子打个招呼啊。”
片刻后,小白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洒在了艾元青尸体周围一圈,又点上一支绛紫色的香,立在艾元青的天灵盖处,只见香烟冉冉升起,在空中摇曳飘荡,绕着地上的尸体转了两转,就直奔远方而去了。小白若有所思的看向烟飘去的方向,拍了拍蹲在肩头,近乎透明的小黑猫,“小黑,去,跟着那烟。”
夜风吹散了那一圈粉末,小白拔起燃了一半的香,递到脚边,“大黑,这好东西不要浪费了,给你享用吧。”
同样是一只近乎透明的大黑狗,张开大嘴,一口吞下了那半截香。“汪汪”感激的叫唤了两声。
“得了,跟我就不要客气了。哈哈,走,回去了。”小白拍了拍大黑狗的脑袋,“咱们回去等小黑。”
墨昕冉坐在三楼窗台上,夜深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坐在半空中的女人。看着楼下稀稀拉拉的客人,墨昕冉把玩着自己的指甲,红色看腻了,还是换个颜色吧。
“小炎,帮我倒杯酒来。”回头莞尔一笑,墨炎永远会安静的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等候着。
“好的,大姐。”墨炎出去并关上了门。
墨昕冉脸上的笑容微妙的变化了,一脸戏谑的看向对面的楼顶。一抬手,桌上的香炉就飞到了掌心里。打开炉盖,轻轻的冲炉里吹了口气,一股似有似无的白烟飘了出来,飘向了对面的楼顶。缠绕,撕咬,挣扎,被俘。白烟捆着一团透明的东西飘了回来,飘回了炉中。
墨昕冉翘着好看的兰花指,拎起了那团透明,“小东西,谁派你来的?你告诉我,我就大发慈悲的放了你哟。”
被抓住的正是小白的那只小黑猫,此刻做着困兽之斗,妄图撕咬正抓着自己的墨昕冉的手指。
“不识抬举,看来你主人没把你教养好啊。”墨昕冉不怒反喜,“嘻嘻,不听话的就不是乖孩子哟,那就要受惩罚咯。”
摩挲着手中的香炉,墨昕冉轻轻的吟唱起来,“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我化作石桥,承诺对你的等待。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你转世再来,踏过石桥不复还。三生石前,忘川河畔,你我遥望,生生错开……”
“小胖,吃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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