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醺醺的郝四被秦祥武搀扶回住处,嘴里还喃喃着小翠,不一会声音渐渐微弱,看他熟睡秦祥武才起身走开。夜半他突然惊醒,他刚才梦见被自己害死的女生,披头散发,瞪着血红眼睛,银凤扭曲挣扎的脸,两个人都是怨恨的蚀骨眼神,他惊慌奔走,前面却雾茫茫一片,就听见雾中隐隐传来小翠在呼唤他的声音,他四处奔跑却怎么也看不见她
坐起从烟盒抽取一根烟,发呆片刻点燃身子靠在床头,突然想起昨晚宴会的情形,很多任要职的日本人没有到场,都是掌握命脉的要员,司法署长近藤加作经济署长石田唯守民生署长田岛横,而千本特别提到的间谍情报处的山下久,人根本没有露面。他此刻觉得前路是茫茫未期,他把烟掐灭,转念想,爱怎样怎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心情也好像豁然轻松,蒙头便睡。
从梦中被勤务兵叫醒,郝四本想发怒,但听他说,”门外有个壮汉,吵吵嚷嚷要见长官您,说您是他的四哥。“他让勤务兵把这个人赶紧给他带过来。
只见老五急匆匆的走在前头,推门便入,张口便讲,”四哥,四哥,大哥和三哥都给刘三给扣押了,刘三点明要和你见面,才能有放人的可能!“郝四换好风衣又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老五急得是满地跺脚。郝四驱车带着老五直奔好客来,刘三早已在门口摸着胡子静候,刘三一拱手把郝四让进去。
入内郝四开门见山的问:”刘掌柜因为何事你扣押我俩位哥哥,你昨天威吓我的兄弟,今天我也不唬你,好说好商量可以,如不然你信不信我立马儿就能让你的店消失!“郝四把外衣一掀,腰里别着仨手雷。
刘掌柜看见手雷摸着胡子的手就放下来了,神情转眼变了颜色为阴转多云,”兄弟,相煎何太急,都是根儿上的,你也清楚我是做什么生意的,如有差池,山上的五六十号兄弟也得跟着受累(方言,受到牵连),如果真是本家兄弟,先码码牌(码牌直解玩牌在这指代的是搞清楚关系),暗语可知!”
郝四应对如流,刘掌柜面色又缓和了,是多云转晴但刮风,“但是兄弟你做那个窝(职务),会不会有天反水(背叛)把枪口对着兄弟我们!”
“我不顾念别人,那可还有我磕过头的老疙瘩(方言,老疙瘩对最小的爱称)小八和弟媳妇,我郝四你放心,绝不会攻打天鹰寨!”郝四打起包票信誓旦旦的说。刘三又摸起了胡须,眼珠转了转,“你可知道,那小羊山的何大头已被招安,摇身一变成了剿匪大队长,这凤凰城附近大大小小十几个山头,单单袭扰天鹰寨十天五日就来一出(一出发生一次),现在山上山下联络也得瞅着点火候(瞅着点火候,意思看准时机行事)”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郝四如何表态。
郝四沉思片刻,“我郝四说立马儿(立即)就把何大头灭了,那是我吹牛,但你可以瞧见,我以后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刘三的脸彻底晴空万里,让那些伙计给郝四搬椅子,郝四一摆手,“不必客气了刘掌柜,我就想看看我几个兄弟在哪呢!”刘掌柜头前指路,进得密室,看见大哥三哥柱子被缚手缚脚,嘴里也被塞上棉絮,老五上前就把大哥三哥松绑,当大春要把柱子解开时,被刘掌柜喝止了
“别动他,五兄弟,这个人可不是根儿上的,算他倒霉,一会儿就送他上路!”柱子睁着惊恐的眼睛,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嘴里被堵讲不出话,发出呜呜的声音。当刘三的人拿出刀子,就要刺向柱子的时候,郝四一个闪身握住对方的手,同时一脚就把人踢翻在地。
错愕的刘三发问,“四兄弟,这是为何?”郝四抖了抖袖子上的灰,“能不能卖兄弟我个人情,这好歹是一条命!”伸手就把柱子嘴里的棉絮拽出来。
瑟瑟发抖的柱子嘴唇哆嗦的说,“四爷,谢谢四爷求情”郝四一双眼睛就看着刘三,刘三摸摸胡子迟疑一下才回话:“也好,那么以后这小子的生死就由着你!不过这小子不能泄露我这里半点消息,如果这样人情我就收回,让我知道我定会割了他的舌头!”
老五上前把柱子也解了绑,柱子爬到郝四跟前,哐哐!头磕的山响。
众人从密室出来,郝四就要把几个兄弟都带走。刘掌柜开口却提出一个请求,他说他的门口原来有个茶摊,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打理就荒废了,现在他想请小鬼天保老五三个人留下一个,卖的利润二一添作五。郝四明白他这话里暗含的意思,这是明摆着不放心,要留下一个作为保险的人质,正要发作,老大丁小鬼看着哥几个笑着说:“我看这活挺适合我的,四弟是打仗的,这辈子我就是胆子小,刘老板这活可以填饱肚子我就知足!”
看见老大这样说,郝四忍了火气,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好对大哥抱拳说声保重。
郝四带着天保大春柱子出来坐上汽车,郝四就问三哥天保,”三哥,你还是跟着我干吧!“天保在看着窗外,转过脸,”郝四,我还是不适合打打杀杀,我觉得我还是找个什么活,能谋生就好!“郝四虽然心里不快,还是淡淡的说:“好吧,三哥,你还在生我的气,我这有些钱你先拿去,你要觉得真不得劲,算弟弟暂时放你那的,你和老五再从长计议,找个营生!有什么事别碍面子,你不来让老五来找我。”天保没伸手,郝四把钱塞给了老五。
天保和大春在半路下了车,郝四看着兄弟俩背影消失在街角,心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火气,猛跺了下脚,眼角的一滴眼泪已然偷落。
回到警备署,把风衣脱了,让勤务兵给柱子找个合身的军服,给他安排个住处。勤务兵来报,司法署的近藤来访,郝四定了定就出门迎接。
近藤瘦高的个子,手中拄着一根长把的遮阳伞,身边跟着一个眼神狡黠的年轻人,郝四赶紧伸出手热情相迎进客厅。
近藤笑容可掬,“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郝四君果然英武,千本老同学的眼光不会错,昨晚公务繁忙,没有能亲临欢迎晚宴,甚是抱歉,怎么样我的中国话不错吧,我从1914年就来到中国,那时候我和千本也和郝四君一样是英气勃发的少年,转眼啊就青春不再啰”
郝四和近藤开始攀谈起来,那个年轻人的眼睛不时的打量他俩又环顾室内。近藤把年轻人介绍给郝四,“这是时照,我的一个故友之子,我想郝四君能不能安排一下,让他在你的身边锻炼锻炼,男子汉不受军营磨砺,会抱憾平生的!”
郝四只能回答这个好办,心想这分明是你们这些小日本要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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