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奉终于像得了仙家宝贝一样地谢过诸葛恪,领着越家军上路了。
丁奉寻思道:“先锋先锋有事先行。这越家军自出道以来未有败绩,若是在我手里破了例,岂不遭人耻笑。再说了,我也该让越家军瞧瞧,他们的新主帅也不是个孬货。”
丁奉率万名越家军径直奔往西山。
小欢不解,打马过来问:“老将军,这是去西山的道啊。那可是有名的地王谷,人是去不得的。”
“就是去那里。西山地势险些,路却近了很多。越家军又擅长攀岩,我们能更快抵达前线。”
丁奉带着人继续向前,小欢犹疑一下也跟了上来。
西山近在眼前果然险峻可怖,说它是山,不如说是石林,一个个光秃秃、峭楞楞挨挨挤挤直插云天。这种地貌此地绝属罕见。
走了半晌,大家才发现不对。
“老将军,你看那里。”小欢一指右边一座棒槌貌的石峰,“我们刚才好像来过这里”
丁奉也有同样不妙的感受,环视一圈周边的杂草丛林,又仰视一周上面光秃秃的石峰,暗自愁苦。
小欢说:“老将军别上火。这里边都是石头,长得又多是这么圆头光脸的没个性,谁来都得转圈。说不准是地王看我们人马长得齐整、脱俗想留着小住几日。嘿嘿。”
丁奉可没他那么心大,一脑门子官司,不停观望。小欢看着老人家那么焦急,不忍了:“要不让大家先找个地儿歇会,等晚了,见了天上星斗辨明方向再行军不迟。”
丁奉听了,十分同意,“也好。”
众人在一稍宽敞处聚堆歇息。日落时分,几只昏鸦静静飞过。
“那边就是西了”丁奉一指日落的方向。
“老将军别急,季节不同,方向也略有不同。少些时候,太白星和北斗星升出来,再定夺不迟。”
丁奉看小欢拿块扁石头在地上勾勾算算,又不时抬头望天寻什么。
“应该是这里了。”小欢把石子点在侧前方,“再等一个时辰,北极星出来就定准了。”
丁奉点头颔首很行家地赞许道:“有道理。那么就由许将军在军前带路如何。”
众人重新整队,等候前进。
小欢领着人狂跑了一段路,又停下来重新确定方位,再跑,再确定。天要亮了,突然一条大河拦住去路,波涛翻滚,水势湍急。
丁奉也是烦闷:自己贪功心切,执意要走西山险路,若是贻误了军机,一世英名都要付诸东流了。
“许将军,这条河通向哪里,你可知道?”
“将军这句话可问到点上了。下游就是东兴大堤。”
丁奉几乎手舞足蹈,令全军士卒砍木造筏。近处的树木被砍伐一空,几百条木筏很快做好了。
四十人一支筏。第一批人没上完,就掀了几支。水势急,盔甲又重,很多人在水中呼救几声就没了形迹。
丁奉的冷汗都出来了。
小欢也是叫苦,还要劝道:“老将军,这里水太急,盔甲又重,竹筏装不下那么多人,要么就再造些筏子再走吧。”
“方圆百米的林子都砍光了,再造筏子要走那么远,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先锋若不先行夺个头彩,还叫什么先锋。不如这样,我带人先走,你和胡将军带人随后再来。”
丁奉定下计策,便将先前的四十人一只筏减作二十人,才上了几人木筏就不稳了。几人又急急地上来。如果几人一只筏,第一梯队也就千余人,难解燃眉之急。
丁奉思索片刻,下令将士:脱下铠甲,只留着头盔、武器。
这次十二人一组,木筏果然稳妥了。
丁奉长出一口气,嘱咐裨将小欢儿和副先锋崔成将这些脱下的铠甲随后捎来,自己带着三千精锐部队轻装简行,顺流急下。
胡遵、诸葛诞正谈笑自若,与士兵在营寨外一同饱餐战饭,饮酒相乐,毫无将军的架子。士卒与他们也说说笑笑十分随意。
胡军说:“老东西,现在你可以说说你那个爬进去是怎么回事了吧?”
诸葛诞咧开大嘴一个傻笑,回头招呼主管马匹草料的士官过来,说:“小郑,备二十匹膘肥体壮性子烈的马给我,没我的命令不许给他们任何吃的。”
“是。”士官应道,三步并作两步向马群去了。
诸葛诞这才对着胡遵的眼白笑出声来,悄声耳语了自己的粗略计划。胡遵的神色也渐渐喜悦起来。
第二天,诸葛诞命百余个老兵在那里割草、捆草,一直进行到日上三杆,大家都很奇怪。东兴城上的士兵也远远地在那袖手卖呆。
手下没任务的士兵就熬不住了,问:“将军,我们做什么?”
胡遵也问:“诸葛老鳖,你有完没完?鼓捣个半天也没看起什么灵验。要是真有高招就给兄弟们露露。”
“高招真有一个,但来不及了。”
“什么?”
“投放白蚁。听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吧。”
“切——”
“那就等着放火吧。”
“那我说备足了火器,你又横七竖八地拦挡。”
诸葛诞看胡遵气鼓鼓的样子,很好笑,就慈悲为怀地给他细细说了一遍。胡遵兴奋得连学猫叫。
“好了,将军。”一个老兵汗流浃背,手里提着把沾满草屑的砍刀。
诸葛诞一看,差不多了,命人将几米高的草垛分装在几个袋子里,摞在马背上绑好,又扯出一些青草搭在外面。
正在将士烦躁不安,直后悔没把扑克、麻将带来,诸葛诞喊一声:“小子们,操家伙罗!”
胡遵命千名弓箭手为第一队,掩护第二队的架桥手,自己带着大批士兵排在最后准备全面攻城。诸葛诞命士兵把驮着稻草的马带上船,跟在第二队后。又令主管马匹的士官带着那几十匹烈马跟在这一队后,且要保持百米距离。自己作为第五队带领步兵紧跟其后。
冲锋开始了。第一队到了射程范围,开始羽箭、火弩一阵猛射,守城将士几乎不敢探出头来。
“嗖嗖”,有的火箭落到水中,有的火箭落到地上,极少数的火箭射到墙上。落到地上的火箭不久就燃着堤上的野草,但野草不多,并未形成燎原之势,火线向四下散开,到水边就消失了。曹魏士兵看着火焰中变了形貌的蜀国士兵瞬时又恢复了原形。诸葛诞蓝旗摇动,第二队立即趁混乱中搭建浮桥。黄色大旗摇动,第三队的士兵忙快速前进,把船上的马往浮桥上赶。马的爱国心没有诸葛诞坚挺,看到对面的火势,就哼唧唧地叫,不愿上桥。士兵连哄带吓,抽打马屁股,战马疼痛难忍,一尥蹶子跑了上去,船也翻了,不会水的小兵吐了几个泡泡就没影了。诸葛诞摇动橙色大旗,第四队也全速前进,把那些饿了快一天的烈马往浮桥上赶,烈马早看到前面马匹背上的青草了,迫于水中不是它的主战场,急得马蹄乱蹬乱踹。小船左摇右摆,它才渐渐安稳。现在看明可上浮桥追美食了,兴奋得马尾都飘起来了,接近堤边了,直接跳下水,飞奔上桥。红色大旗摇动,诸葛诞率领虎狼之师跟在烈马后冲上浮桥。胡遵率领的大批弓弩手在后面立即掩护,射杀城上探出头的吴国将士。
城上的将士本就不多,哪里招架得住,只是躲藏。等着头批的箭雨过了,探出头来,就见浮桥搭在堤坝上,好多的野马疯了样跑了上来,慌乱中,本能地用准备好的滚木巨石向城下砸去,用羽箭扫射。有的战马受伤,滚落回水中,有的动作迅猛就冲到堤坝上面,在上面又踩又跳,疯魔一样,城上的士兵很快陷入慌乱。
随后就见魏军的士兵蚂蚁搬家一样,顺着浮桥,一排排往大堤上爬,有的就杀上堤坝了,与城上士兵刀光剑影战在一处。
西城守卫全端见事不好,带着一路人马冲到前沿,奋力退敌。东城守卫留略急忙安抚士卒,说这里军用物资充足,救兵马上就到,组织周边士卒坚守自己岗位,积极防御。魏军第一次冲锋,杀了城中一个踉跄。之后又组织士兵多次冲向堤坝,都被吴军两名英勇的守将舍死保全下来,但守城的人已阵亡过半。
诸葛诞知道城中守卫并不多了,号令士兵持续向上冲。可他的脖筋都抻变形了,大家也不动。诸葛诞看着堤坝上模糊的血尸,泛红的湖水,无奈地叹了口气。胡遵急了,刚要劈杀几名不听号令的士卒,杀一儆百,诸葛诞挥挥手,示意作罢。
诸葛诞说:“用发石车吧。”
士兵将载有发石车的船只摆成四列,发石车的石头投向城头,目标是堤坝上正在修建尚未完工的地方。
“砰砰磅磅”的一通巨响,水炸开了花,噼里啪啦的石块溅落到水中,又是一阵热闹。这顿折腾,皇天不负有心人,堤坝终于开窍了,被崩出了几道细缝,水顺着小缝渗入城中,笑出一串串泡泡。城上的人这下彻底慌乱了,赶紧命人添堵缝隙。
胡遵发现大堤出现裂缝,就命人乘船携带**爆破,可是小船行走太慢,而城上羽箭、火箭一顿扫射,许多舟箭在水中就炸了、翻了。士兵内心畏惧,势气低落,诸葛诞下令收兵。
今天虽然损伤惨重,但成功属于曹魏,大家都深信不疑。魏军对着吴军大摆酒宴,大口酒、大口肉、划拳行令、叫嚣骂阵。
吴军十分气恼但无暇回应,因为那些空隙已经被冲蚀得越来越大。这样下去,势必会出现纵贯上下的长裂口,甚至裂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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