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用尽全力的跟随着队伍,但是,背后传来的疼痛却愈来愈烈,他本以为昨天那条伤疤会慢慢好转,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越来越不妙。
若是得不到治疗,或许,夜也会成为这片荒原的一部分。这一行小队所有能够用的药都已经用完了,而现在,夜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此时,夜很平静,他眼里无怒无喜,无悲无叹,仿佛自己并不是那个将死之人。
终于又到了黄昏,那一声声兽吼也愈发清晰了。
带着沉重镣铐的奴隶们开始了忙碌,他们艰难的支起帐篷,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是那么费力。金属制的镣铐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无边的荒野里随风而逝。
紧接着,便是晚餐的时间,这个时间对于奴隶们来说是难得的休息,奔波了一整天,此时整个人都虚脱了。虽然,每个人只有一小半碗热粥,尽管叫做粥,却主要是水,碗里的米粒甚至都能够数得出来,但是,这对于这群奴隶们来说,便是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奴隶们拼命地朝着食物蜂拥而至,那种狂热,不亚于任何见到自己偶像的粉丝。一个长得虎背熊腰的士兵怒吼一声,那攒动的人群才稍微平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有的奴隶看着自己碗里的食物,欣喜热狂,赶紧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生怕有谁抢了自己的食物似的。吃完后还不忘用略有些苍白的舌头狠狠地舔着自己的碗。
而有的人则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碗,目露焦急和悲愤,看到那些吃的津津有味的家伙们,目露冷色。
这个时候,夜并没有去抢夺食物,他双手抱着膝盖,静静地坐在营帐前的草地上,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其实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处境非常糟糕,连续几天的劳累和惊吓早已经把自己身上储存的脂肪消失殆尽,或许,这一次是在消耗体内的蛋白质吧。夜苦苦的笑了笑,他很喜欢这样的宁静,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夜有时候会想到,在那个遥远的地球,曾经的家园,风是不是甜的?草是不是咸的?
难得的宁静让夜好好地享受了一番,他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即将落入黑暗的夕阳,哪怕夕阳的余晖刺得他的眼睛只发疼,但是,他仍然不肯闭上眼睛,任凭眼泪,从那双沧桑的瞳孔中流出。
但是,这短暂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一个突兀的身影落在了夜的旁边,缓缓地坐了下来。
夜微微皱了皱眉,偏过头来看了看来人,接着,他便是一愣,那个人便是先前的那个女人。
此时,她手里端着满满的一碗粥,轻轻地递给夜。
夜静静地看着这个女人,她金色的头发将右半边的脸庞遮住,露出她那倾国倾城的左脸。她的皮肤很光滑,手臂仿佛是透明般的珍珠,手臂上连蜿蜒曲折的青筋都能够看得出来,她的眉毛很细,宛若柳叶一般,即使是长途的奔波,即使是长期的营养不良,但是,仍然能够感受得到她那风姿绰约的美丽。
“吃!”那个女人冷冷的说道,然后便皱着眉头盯着夜。
夜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又挪开了视线,依旧望着那可望而不可即天际,内心似乎有些什么,让他感到并不平静。
“粥,快吃!”女人并没有理会夜,依旧简短有力的说道。说完,便将手中的粥往夜的怀里送。
夜转身望着女人,良久,他最后无奈的接过女人手中的碗,狼吞虎咽了起来。
女人望着夜,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一丝微笑荡漾在女人那僵硬的脸上,恍若一缕阳光照射在寒冰上,使得那块寒冰慢慢的融化开来。也使得夜内心的柔软慢慢展开。
夜已深,风却很大,帐篷在风的撕扯之下发出呜呜的声音。
此时,无论是士兵还是奴隶,都没有睡着。
那一声声兽吼愈发的近了,震得人心惶惶。
士兵们一个个严阵以待,双手牢牢地抓着手里的长枪,又摸了摸腰间别着的小刀,眉头深锁,眼里闪耀着不加掩饰的怒火和决心。
篝火,照亮了四周,那一簇簇火舌在风的吹拂下呈现出淡淡的蓝色,仿佛要被风生生扯走一般。火星则是不断地在火舌旁边飞舞着,然后便又葬身在这无边的黑暗里。
夜感觉身体稍微好了些,但是,紧接着,他又感到一股寒冷沿着脚跟直到头顶,夜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嘴唇呈现出紫色,额头上的温度不断攀升。
夜蜷缩着身体,试图让自己抱成一团,但是,额头上的温度依然不减,反而愈发的高了起来,夜知道,再这么下去,他必死无疑,但是,夜现在却改变了想法,他不惧死亡,但是,此刻他不愿死亡,活着,才是世上最绚丽的美。
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夜,麻木的奴隶们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用在别人身上,哪怕是一种围观的心思都没有。
但是,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夜,他嘴里划过一丝冷冷的弧度,眼里闪着快意。
夜不断地扭着身体,小声的呻吟着,仿佛是在受着世间最狠毒的酷刑。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感觉似乎好些了,他的额头满是汗水,在透进帐篷里微弱的冷风吹拂下,有说不出的舒爽。
夜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他的眼皮慢慢的合下,静静地睡着了。
夜很快便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夜梦见了熟悉的身影,梦见了小孩的欢笑,梦见了隔壁的大叔大婶,但是,也梦见了提着血淋淋的脑袋的士兵,梦见了那冰冷的镣铐,似乎那副镣铐在冷笑着望着夜,然后突然冲过来缠住了他的脖子。
夜的呼吸声愈来愈急促,他不停地挣扎着,想要得到新的空气,夜的身体不断扭曲着,但是,那冰冷的镣铐却紧紧地掐着夜的脖子,他越是挣扎,那镣铐越是掐的紧紧地。夜想要喊叫,使劲的想要摆脱这副镣铐,但是,却感到喉咙无法张开,令他无法发出声音。
此时,夜的脑海里闪过一副副画面,那是一个个小孩哭喊的画面,在这些画面之中,在布满灰尘的小孩后面是冲天的火光,还有滴血的屠刀。
恍惚间,夜仿佛回到了自己被抓的那一个晚上,眼睁睁的看着隔壁的小孩被一刀劈死,夜极力的想要去阻止,想要救回那个小孩,但是,那一刀却慢慢的落了下来。
夜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挣扎的更厉害了,他拼命地想要拦着那个士兵。但是,夜却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动不了了,仿佛整个身体被紧紧的束缚着。他的耳里却听到有人沉重的喘息声,还闻到了一股酸臭的气味。
在挣扎的过程中,夜碰到了一个东西,他急忙的将那个东西抓住,送到嘴边,然后狠狠的咬了下去。这一咬,夜感到一股液体喷薄而出,粘粘的,咸咸的。但是,夜不知道为什么,他越咬越兴奋,仿佛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拼命地撕咬,很快,他的牙齿便穿过了那层软软的肉层,遇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
但是,夜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他丝毫没有在意被勒住的脖子,依然使劲的咬着。
很快,那勒住自己脖子的镣铐松了出来,夜赶紧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他暮地睁开了眼睛,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良久,夜拿开了捂住嘴巴的手,嘴里依然残留着那咸咸的液体令夜感到有些不适应。
刚才的那一幕,原来不是梦!
夜赶紧查看四周,发现了一个倒在他旁边的奴隶,借着从帐篷外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夜看清了那人,那赫然便是自己的猎物布鲁克。
此时,他面露狰狞,手臂几乎被咬断了,鲜血流满了身体,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上去似乎有些死不瞑目!但是,夜却并没有太过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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