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成亲一年多,她已经来了四次雨泽寺。每次出来,都只带着贴身侍候的大丫鬟青蒲和赶车的小厮阿四,轻车简行。每次,都会在这家悦来客栈住上一晚。
进了客栈,照例要了两间上房。正值日暮时分,吃饭的、住店的,熙熙攘攘,很是热闹。萧含烟是惯爱凑热闹的,早早地就在二楼找了一张临街的桌子坐下了。沈青柠原本是想着叫店小二把饭菜端到客房里去的,见小丫头伸长脖子看街上的夜景看得兴致勃勃的,不想扫了她的兴,便浅笑着坐到了她的对面。
“看什么呢?”顺着她的视线,随意地往楼下瞥了一眼。客栈门口不远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蜷缩在地上,几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围着她,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高高地扬起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打着那个颤抖着的小小的身子。每一鞭下去,皆是皮开肉绽。
“太过分啦!”路见不平,萧含烟再也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茶杯便冲下了楼。
“烟儿!”沈青柠劝阻的话还未说出口,那娇俏的鹅黄色的身影,已经飞快地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再往下瞧,那大汉高高扬起的皮鞭,就已经被一只白玉般的嫩手给紧紧地攥住了。萧含烟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身形比那几个恶霸矮了一大截,脸上却毫无惧色,浑身是胆。
“凭什么打人?”甜腻腻的嗓音里此刻虽然蕴含了怒气,但却仍是没什么杀伤力,反而让那几个恶棍不怀好意地邪笑了起来。为首的那个大胡子手上稍一用力,便将鞭子扯了回去,萧含烟猝不及防,整个身子被带得趔趄着倒在了地上!
“她不听话,自然要挨打!我手中的鞭子可不长眼睛,你若再坏我的事情,小心皮肉受苦!”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看这小丫头的穿着打扮和气度,显然出身不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还是办正事要紧。
如鹰爪般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拎起地上那瑟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如丢垃圾般丢到了一旁的马背上,几个人快速上马离开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了,萧含烟有些气急败坏地爬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群人扬长而去了。上了楼,见了沈青柠也没什么好脸色。
“青柠姐姐,你又见死不救!”愤愤不平的语气,直白的指责。
沈青柠有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的笑容从来都是浅浅的,未达眼底笑意便已散尽。“佛说,人世是苦。死了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明明青春年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的老气横秋,给人以暮气沉沉之感。萧含烟虽然神经大条,却也直觉地发现沈青柠自从嫁给了自家大哥后,改变了不少。性子比之从前更加的淡漠了,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冷漠,而冷漠与冷酷,往往只是一念之差。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萧含烟小声地嘟囔着。技不如人带来的挫败感让她有些气闷,用过晚饭后便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沈青柠见她睡着了,趁着夜深人静时,悄悄地飞身出了客栈,身形在夜色笼罩下犹如魅影。傍晚在楼上时,她往那姑娘的身上撒了迷迭香。顺着香气追踪,应该能救下那位姑娘。第一眼她便发现,那几个彪形大汉虽然长得蛮横,武功修为却不低,并不是泛泛之辈。如果贸然前去救人,难免会惹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使出幻影移形,在夜色里追了六十多里,才终于在一处乱葬岗跟前停住了脚步。她还是来迟了一步么?心里不由得一沉,眼睛急切地在月色下搜寻着。突然,不远处的几声狼嚎引起了她的注意。循声走过去,发现几头饿狼正伸长着舌头盯着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血红的眼睛里发出绿莹莹的光。沈青柠定睛瞅了一眼,发现地上躺着的居然就是那位挨打的少女!
狼群见有人靠近,立刻呜咽着发出了嘶鸣,喉咙管里咕咚咕咚地响着,有群起而攻之的势头。
沈青柠瞥了它们一眼,站定,缓慢地抽出了手中的吟霜刀。月色如银,刀光冰冷。几道寒芒闪过,快如闪电般的,乱葬岗上悄无声息地多了几具野狼的尸体。一刀封喉,刀刀致命。弯下身子,蹲到了那少女的跟前,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气息极其微弱,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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