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段时间,同学们是各奔前程,找工作的找工作,考研面试的面试,当然也有很多无所事事,整天躲在宿舍里面玩游戏,打牌的。怎么说呢,有些人过着猪一般的生活,像李庆丰,他不考研,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工作基本上也定下来了,所以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醒来打游戏;有些人过着狗一般的生活,四处找工作,四处被拒,四处俯首帖耳,辛苦而繁忙,比如赵国栋,当然还有一些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但是张望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和有序,他的生活几乎一层不变,但是他心里却总是悬着一件事情,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再去看云照林和她的奶奶,他知道现在她们两个其实很孤独,她的父母和大伯他们太忙碌了,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们。所以他很想去,但是每次提起电话想对林疏影说,却总是难以启口;柳隐呢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张望想什么林疏影未必知道,因为比起柳隐,林疏影显然人如其名,更加的性疏,而且毕竟林疏影和张望呆在一起的时间也更短;但是却很难瞒过朝夕相处的柳隐。
开始的时候,柳隐也假装没有发觉,她其实也不愿张望到那边去做更多的纠葛,可是看到张望眉眼里面的担忧她又有些心疼,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思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所以周五林疏影过来吃饭的时候,柳隐还是忍不住对张望说:“明天你开着疏影的车子去看看小云的奶奶吧!”张望看了一眼柳隐,有些感激,也有些内疚,又看了一眼林疏影,他看出来了,林疏影显然不太愿意,因为她一直都沉默着!
张望看到林疏影沉默,赶紧说:“算了吧,现在这么忙,来回也要一天,太费时间了!”林疏影不满的甩开了张望那只搭讪的手说:“想去就去,扭扭捏捏的你像个男人吗?”然后就把车钥匙甩给了张望,说道:“明天早点回来,晚上到我家去吃饭,我妈妈和我说了,晚上我妈妈问起就说和我出去玩了!”看到林疏影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苦恼,却摆出这么一副大姐的气派来,张望心里很是难受,很想对林疏影说不去了。可是一想到前几天晚上,云照林对着自己的电话一句话都不说,却一直在那边流泪,他就把那句话咽了回去,他实在无法忍受让云照林在那边忍受那种绝望的凄凉。张望感觉自己左右为难,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好好对待任何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就像是一道多选题被放到了单选题里面做,让张望犹豫彷徨,却永远也选不出正确答案。
三个人默默的吃完饭,都很少说话,因为三个人心情都不是很好,都各怀心思。三个人都感受到了那种同床异梦的压抑,可是明明三个人感情很好。有些时候嫌隙的发生并不是因为没有了爱,而是因为爱的太在乎了,还好这种嫌隙却也不会伤害感情。 第二天一大早,张望就出发了,并不是说需要这么早出发,当然出发早一点可以避开早高峰,可以不要堵车,但是张望更多的是有些无颜面对柳隐和林疏影,他有些躲避她们的目光和照顾,他经受不住她们为了自己而做出的克制。对于张望这种驾车菜鸟,早点出发和晚点出发估计能够相差几个小时,所以这次到云照林那里天还刚蒙蒙亮。
云照林那里都还锁着门,张望不禁有些尴尬,这个拜访的时间也有些太早了,云照林和奶奶应该都还没有起床吧。不过既然到了这里,张望还是迫不及待的拨了云照林的电话让她出来开门。
云照林看到张望这么早就赶过来,不禁有些惊喜,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张望赶忙护住自己的胸部,然后又偷偷的丈量了一下云照林的胸部有没有成长的空间。因为现在还早,云照林也不急着拉张望进屋吵醒她奶奶,就站在门口,热切的在张望的脸上,嘴唇上、脖子上吻了起来,她感觉这段时间实在是太久太久了,虽然其实离上次见面还不到半个月。
张望这才仔细的看了一眼云照林,云照林显然是刚从被窝里面出来的,只穿了一件睡衣,所以刚才的手感才这么真实。张望看到云照林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却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他不禁又有些心疼起来,觉得自己真应该过来看看她,一下子就把昨天的犹豫丢在了脑后。
两个人就站在那里亲热了很久,云照林才把张望拉近了屋子,兴奋的说道:“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你几点起床的啊!”张望说:“我不太会开车,怕等一会车子多了,估计会相差几个小时!”然后问云照林说:“你奶奶现在还好吗?”云照林的兴奋马上也不见了,眉眼里面充满了担忧,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奶奶现在忽然消瘦的厉害,感觉腿比以前的手都细了。”张望有些默然,他知道这是癌症终晚期最明显的症状,癌细胞竞争营养的能力让正常的细胞根本无法生存,柳隐最后那段时间也是这样,人消瘦的很快,甚至有一天一个样的感觉,这就意味着时间已经不多了。云照林说:“现在我大伯专门请了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在这里照看着,可是也没有用,她现在已经都站不起来了,上次你来的时候她都还勉强能行走的,怎么病情恶化的这么快!”
和刚才的兴奋相反,云照林瞬间就有些情绪失控起来,她搂住张望的胳膊,眼泪就不停的往下落。张望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云照林有些站不稳,应该也是云照林情的变化有些太过于剧烈了,现在张望又在自己的身边就有些柔弱起来了。张望赶忙扶住云照林,把她扶到奶奶的房间。进入房间,张望看到奶奶的床边上,多了一张小床,小床的被窝还掀开在那里,张望知道应该是这段时间云照林一直睡在她奶奶身边,衣不解带的在这里陪侍她。
医生和护士应该不睡在这里,他们现在应该没有起床。张望看到云照林的奶奶躺在病床上,确实消瘦的很厉害,眼睛也紧紧的闭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那里睡觉还是醒着却无法睁开眼睛。张望搂住云照林,和她一起坐在云照林的床上,对云照林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惜。他知道和自己爱病危的人一起生活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因为曾经他和柳隐也这样生活过。云照林和自己一样,都是孤僻的人,身边亲近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对自己在乎的人都特别的粘糊,所以他此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云照林的心灵在那里颤抖。
奶奶这时候似乎感受到了张望过来,睁开了眼睛,朝着张望吃力的笑了笑了,但是连笑都有些吃力,还怎么可能说话呢。张望和云照林赶忙站了起来,拉住了奶奶的手,说道:“奶奶,我来看你了,你就不要忙活了,好好休息,这些事情小林都会做好的!”然后奶奶似乎听懂了一般,就又闭上了双眼。
然后张望就对奶奶说起了自己和云照林相识的过程,说起了以前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的经历,说起云照林和自己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张望也是一个神人,就对着这么一个闭着眼睛的人在那里聊天,还有说有答,有疑问句,反问句,陈述句,感叹句……在云奶奶这里,张望充分的做着和以前孤僻性格相反的事情,口若悬河的说着很多无聊的事情,看的那个护士和医生在那里目瞪口呆,这是精神分裂还是神经错乱?只有云照林还在边上傻傻的发出咯咯的笑声,在那里证明张望不是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张望并有没有讨好谁的意思,其实一开始张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虽然服侍过病重的人,但是他和柳隐毕竟是知己,是最亲密的人,有无数的话题,知道自己做什么柳隐才会舒服和开心。他和云照林奶奶的唯一话题应该也只是云照林,但是他知道奶奶肯定也喜欢听这些,所以就说起了这些,当然上次因为大伯和云妈妈在这里,他不好说这些东西,现在只有三个人在这里(还有两个不计算在内)他就把这些全部都和奶奶说了。其实他自己在回忆这些的时候心里也充满了温馨,因为这些也是他最美好的回忆,所以说着说着他就滔滔不绝起来了,云照林当然听得也很开心,把这段时间以来的全部压抑和苦闷全都抛在了脑后,她现在的心里也同样充满了温馨和回忆。
真情流露本来就会比那些刻意寻找的话题更加的能够感人,至少张望今天的自说自话,自卖自夸让云照林压抑的心情得到释放,也让奶奶度过了开心的一天,张望知道虽然奶奶没有言语,但是她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