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涅槃
众人看着纸鹤消失在天空中后没多久,不远处的山峰上忽然腾起一道金光,几人对视一眼,加快速度朝发光的地方赶去。
来到山顶的时候,众人顿时都惊得目瞪口呆,连一向镇定的阎铮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老鬼更是大张着嘴巴,好半天都忘记合上。
大概所有人此生都不会忘记那时见到的场景,一片灿烂柔和的金光之中,身形优雅的百鸟之王梳理着身上的羽毛,长长的翅膀张开来似乎要遮天蔽日。
竟然是传说中的神兽凤凰!
凤栖梧,凤栖梧,凤栖于梧,雏音震雷。
早在听到姬家老头的批语时,老鬼心中隐隐就有了猜测,只是不敢去相信,就凭小梧桐那货,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机缘?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老鬼不得不感叹,命运捉摸不定,世界如此奇妙啊。
不过这机缘要如何才能带回去呢?
还没等老鬼想出法子,天空就响起了雷声阵阵,震耳欲聋,似要毁天灭地,仿佛是天道在展示威严,勒令世间万物莫敢不从。
这响雷威力巨大,而且众人由于离得太近,一下子就被震得吐血,伤及五脏六腑。
随着雷声越来越大,众人连忙运起灵气护体,免得伤势加重。
就在此时,小梧桐叶子上白光的范围渐渐扩大开来,将几人笼罩在了其中,顿时他们都感到身上的压力一松,震雷也没那么吓人了。
老鬼无力地躺在阎铮怀里,道:“妈个鸡的,这次可亏大了,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一下小梧桐!明明是他自己的事儿,偏偏让我们来当跑腿的。”
阎铮擦去少年嘴边的血迹,“小安,你没事吧?”
男子的动作非常轻柔,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老鬼甚至能感到有温热的呼吸扑倒自己脸上,让他忍不住微微侧头。
“没事儿,我有药。”说着老鬼取出一个碧玉瓷瓶,从中倒出两粒培元丹,然后将瓶子扔给阿树二人。
他靠在阎铮肩膀上,抬起头直接将一粒丹药塞进男子的嘴里。
旁边的阿树和阿娇都非常识相地转过头去,懒得看这二人毫无自觉地秀恩爱。
依旧声势浩荡的雷声之中,蓦地响起几声清脆的鸣叫,声音高亢悦耳,蕴含着一种睥睨天下,万物舍我其谁的气势。
像是在说,天命又如何,大道无情又如何?今日便是要与那天道斗上一斗!
伴随着这几声鸣叫,深沉的夜幕下,遥远的天际边,一大群各种各样的飞鸟以能够与之匹敌的声势出现,忠诚的追随者们围绕在百鸟之王周围,共同与这无情的天地对抗。
疗伤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凤凰沐浴在近乎紫色的雷电中,依旧保持着优雅翱翔的姿态,闪电击打在它的翅膀上,溅起金色的火光。
凤凰高昂着脖颈,又发出嘹亮的叫声,飞鸟群依依不舍地围着它们的王转了几圈,这才落到附近山峰的树林中,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天空中的王者,似是在无声地为它加油。
此刻凤凰与雷电的斗争越发激烈起来。
细看之下,竟有拇指大小的金色闪电如锁链一般,渐渐地缠满了凤凰的全身,神兽像是有所觉,知晓这雷电的所作所为,不时以长长的利喙啄开锁链。
不多时,凤凰就完全解开了身上的锁链,然而此时,天空中落下的雷电越来越粗,一道道无情地朝着凤凰劈去,眼见这传说中的神兽已经无处可躲。
旁观的众人都看得惊心动魄,为凤凰捏了把冷汗。
老鬼站在阎铮身旁,用力地抓住男子的手臂,想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却发现,在天地的主宰面前,不管是强大的神兽,亦或是如他这般的修士,都显得如此的渺小。
他心中陡然萌生一种要变得更强的想法,要强得连这天地都不敢小觑,要让那诸天神佛都为之让路!
阎铮将老鬼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拿下来,转为握住手心。
他看到身旁少年的眼中蓦地迸发出夺目的光彩,如同浩瀚宇宙中最耀眼的那颗星辰。
正是这样光芒万丈的少年,让阎铮希望能一直站在他身旁,陪他去到更高的山峰,眺望更多的风景。
已被逼至绝境的凤凰并没有如众人想象中那般狼狈逃窜,而是张开翅膀硬抗,渐渐地,凤凰身上似乎燃起了火焰,金色的火焰与紫色的雷电相互缠绕在一起,斗得不分上下。
最终火势越来越大,巨大的神兽整个都被包裹进火焰之中,只见那紫色雷电一点点消散的同时,凤凰也一点点地……化为灰烬。
众人见到眼前美丽而壮烈的景象,震撼的同时都从中有所领悟。
“……凤凰涅槃,真是名不虚传。”不知何时,阎铮的眼珠竟变成了金色,他看到这景象后似有所感,身上的气势亦随之一变。
如果说之前的阎铮是一把无坚不摧的长枪,气势慑人,那么现在的阎铮则像是一座大山,厚重深远,任他天翻地覆,我自岿然不动。
涅槃涅槃,死而复生,生生死死,循环往复。
阎铮经历两次人生,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一向将死亡视若无物,从不畏惧死亡。
然而就同生命一样,死亡是值得尊敬的。
生死轮回,方才完整。
老鬼感受到身旁小伙伴的变化,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男子眼中的金色,竟犹如那凤凰身上的光泽一般,神圣肃穆,好似不属于这凡俗世间,这让老鬼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阎铮的手掌。
阎铮觉察到少年的动作,眼珠子恢复成黑色,另一只手摸摸老鬼的头,似是安抚的意味。
此时天地间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已看不到凤凰神兽的身影,方才还声势磅礴的雷电不知何时就没了踪迹。
火光照亮了黎明之前最为黑暗的时刻,伴随着晨曦的第一道光线洒落,火势无声无息地灭了下去。
等等,说好的涅槃重生呢?难道那上古神兽就这么被烧成灰烬,连根毛都不留下来,这让老鬼如何回去同小梧桐交待。
就在众人无比沮丧之时,空中零星的火光中忽然射出一道金光,朝着离他们不远的山头落下,然后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接着便是阵阵的哀鸣声此起彼伏,惊走了前来为百鸟之王呐喊助威的鸟群,扑棱着翅膀就从树上飞起,瞬间覆盖了大片天空。
这时一直躲在凤九残卷里的栾家小鬼终于现身,指着金光的方向惊呼道:“快去找,那是凤凰留下来的后代,若能在其诞生时与之签订契约,便能驾驭凤凰,让其服从签约之人的命令。”
就算不用栾清宇出来提醒,老鬼也能感知到那金光定非凡物,于是立即带领大家迅速地往声音来源处奔去。
结果当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见一枚如鸡蛋大小的金蛋在一群黑衣人的头上蹦来蹦去,地上已经躺倒一名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伤者。
诶?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凰蛋,这下不用担心没办法和小梧桐交待了。
不过看这调皮的模样,怕是得花费一番功夫了,老鬼有些担心地想。
目前最要紧的是先将碍事的黑衣人搞定才对。
这次的黑衣人数量是先前那批的好几倍,实力却是差不多的,老鬼四人起初应付起来颇有些吃力。
但他们却有一个神助攻,凤凰小金蛋。
原本黑衣人也是冲着凤凰来的,所以在对付老鬼他们的同时,还不得不分出部分人手来去抓蛋。
可小金蛋作为神兽凤凰的后代,哪里是好相与的?不仅将来抓它的黑衣人捉弄得团团转,还机智地将人引到阎铮的攻势下。
至于为什么是铮铮?估计是因为小金蛋见到他金色的眼睛感觉十分地亲切吧。
老鬼发现这群黑衣人的功法套路和小树林里遇到的那批也不相同,小树林里的几人是传统的修真功法,路子一看就很正,而眼前这批是龙蛇混杂,有使那阴险狠辣之招式的,分明是魔修惯用的套路。
数百年来,修行界的正道世家与魔门一直都维持着表面的稳定,各自划分了地盘,尽量减少碰面的机会,免得发生矛盾。
否则那魔门怎会派人来到帝都阎家,祝贺阎定国的结丹之喜呢?
只是到底是谁给了许家那么大的胆子,竟然同魔修勾结在一起?又或者许家只是树在外面的一个幌子,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
老鬼一边打着一边思索,不过很快便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反正沈老爷子很快就到,让他自己烦恼去吧。
黑衣人中有一人带着银色的鬼面具,格外引人注目,这让老鬼不由自主地想起栾家十年前的惨祸。
银色鬼面具应当就是这次行动的领队之人,实力最高,此时正带着两名下属同阎铮缠斗在一起。
阎铮虽说练的是阎家功法,但因着灵魂的缘故,他的力量来源与这个世界稍微有一点不同,而另一世的阎铮是属于潜力开发到极限的异能杀戮机器,精神力和体力都达到了相当恐怖的数值。
两个阎铮的灵魂在融合的同时,不同世界的力量法则亦在融合,最后在阎铮的识海中形成一个星云漩涡状的精神力核,同时丹田位置亦有一枚六芒星形状的内丹。
他本身修炼得来的灵力在体内运行经过识海和丹田两处时,会受到冲刷和洗涤,形成一种全新的力量,更加纯粹,更加强大。
因此表面上看起来只有炼气后期实力的阎铮,实际上足以媲美筑基初期的人。所以他和老鬼从这方面来讲,还挺相似的,都带着适合装逼的外挂,难怪两人会这么情投意合(?),这么快就勾搭成奸(?)。
身材挺拔的男子被黑衣人领队带头围攻时,仍旧如巍峨高山,面上神情未变,好似眼前的敌人不过是微风细雨,根本无法将之撼动分毫。
通过旁观凤凰涅槃,阎铮得到的收获的确很大,一下从炼气初期跳到了炼气后期,连跳两级,在地球上的修行界中就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若是传了出去,那是绝对会引起轰动,不,应该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
老鬼欣慰地看着成长得如此迅速的铮铮,愉快地将自己对付的几名黑衣人赶到他那边去,就和阿树阿娇一起站在外围观战,不时感知一下山脚的情况,看看沈老爷子他们人到了没。
总是被坑的阎铮倒觉得无所谓,唯一比较困扰的就是,因为老鬼不喜欢杀人,他出招的时候得注意控制下力度,免得一不小心就将人给戳死了。
阎铮挥舞着长枪,越打状态越好,几乎就没有黑衣人能近他的身。
银色面具男的武器是一把青色的长剑,应当是一名剑修。
他的剑招极为刁钻,在黑衣人的掩护下,不时朝着阎铮刺去,青色的剑芒有好几次都是从男子的身旁险险擦过。
待阎铮游刃有余地将黑衣人清理干净后,他才开始集中攻击对付眼前的头领来。
筑基期的剑修已经能够御剑飞行,银色面具男见势不妙,在空中同阎铮游斗半天,发现仍然伤不到男子之时,就往着老鬼几人的方向飞去。
阎铮此时因为离得较远,便将长枪脱手而出,银色面具男直接就被钉到树上,阿娇随手就撒了一把花粉过去。男子抽回长枪,那人顺着树干就落到了地上。
此时,终于蹦跶累了的小金蛋停下来,一跳一跳地来到老鬼面前,因为它似乎能察觉到这个人类的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老鬼看着小金蛋在地上树上石头上蹦来蹦去时,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它把自己磕坏了,现在见它来到眼前,心中感到有些惊讶。
小金蛋见老鬼没有反应,心想这个人类简直是太没有眼力,不知道主动将我抱上去吗,哼!瞬间傲娇了的小金蛋在原地扭了扭(别问一只蛋是要如何扭的),然后一下就蹦到老鬼怀里。
诶?原来就不需要想什么办法带走,这小金蛋自己懂得咧~
命运的吸引力始终都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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