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歌心中一怔。问道:“你就这么看重我。我对你的看法难道会影响到你。”
游墨本坦白道:“你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这个世界并不悲凉的人。甚至可以说你让我懂得什么叫希望。”
吴歌试探道:“我们之前就认识。”
其实吴歌和游墨本相识算早了。她沒什么朋友。所以基本初遇的情节她都有印象。可是游墨本也仅仅只是在吴家的宾宴见过几次而已。
除非这段记忆并不属于她。而是随着那人的死而亡了。
游墨本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他说:“要不是你。也许我就残疾一生了吧。”
吴歌是个聪明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大概她也能猜到。但是她还是坦白道:“这些事我并不记得。”
他显得有些失落:“可能是我前后变化太大了。当年我只是个酒家小二而已。那个时候好像是你父亲第一次带你出阁玩耍。你显得很是好奇的样子。一口气点了好多东西。我还心想你个女孩子家真能撑呢。”
吴歌掩袖轻笑:“是吗。这你都有印象。”
“当然。你那个时候吃麦芽糖的表情和现在倒是如出一辙。说來也可笑。我当时很是注意你。所以在代替掌柜算账的时候算错了一笔。结果那个客人就想借此理由吃霸王餐。我不依。他就用匕首直接刺穿了我整个手掌。”
吴歌露出一副刀尖刺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表情。打断他的话。道:“你别说了。”
游墨本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有些空灵。说道:“其实也沒什么。这么多年了。连痂都层层剥离干净了。”
吴歌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她听着游墨本的经历。感觉自己以前所受的苦。都是那么的历历在目。
她说:“你怎么知道当年救下你的人是我。”
游墨本在怀中掏出两方手帕。一块吴歌认出是自己给他擦去油渍的。另一方则边角粗糙。显得有些年岁了。
吴歌开口问道:“那方手帕是当年我给你的吗。第一时间更新”
魏禹溪点头。摸了摸角落处线头已经开了的一个“歌”字。神情好似回去那年酒楼中。
他道:“你命父亲救下的时候。我右手的一截骨头都刺穿了皮肉。裸露出來。我很害怕。以为这辈子都写不了字了。还怎么考取功名。我当时都快哭出來。你却很是淡定地用这方手帕为我止了血。然后为我找了大夫。虽然你的父亲很是不情愿。但你却依旧坚持。那个大夫每日都会來为我上药。渐渐地就好了。”
吴歌抬眸看着游墨本。道:“你难道还挨打了。不然骨头怎么会错位到这种程度。那个时候你不会武功吗。”
“事实上我会的。但是我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來救我。而且以前受的伤还少吗。痛到麻木了。”
吴歌声音有些哽咽。道:“也许我就是缺心眼吧。在我的印象里你总是风流不羁的样子。居然也会有那么落魄的时候。”
游墨本唇角又勾出那抹看似熟悉的笑。但是吴歌知道了他故事。却觉得那笑并沒有表面那么轻浮。好像在掩饰什么似的。
她好像有些明白。他眼角总是有意无意流露出來的那种落寞。
他道:“其实我还挺感谢你的。因为那时我并沒有那么大的毅力去读书。自从遇到你之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自然知道你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女儿。所以我坚持了下來。我找不到你。但是我站到高处。你便可以看到我。可是命运弄人。最后你还是不记得我了。”
吴歌苦涩地一笑。心想:你的故事不是因我而起。缘分更不是因我而终。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这是个秘密。
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那你喜欢我吗。或者说当年的我。”
游墨本也沒有料到吴歌会突然这样问他。他将两方手帕递给吴歌。然后说道:“其实并不是喜欢吧。其实我始终觉得配不上你。这么久了。我好像只是把你当作我需要去达到的高度而已。”
吴歌愣了一下。接过手帕。回道:“我佩服你的自控能力。实在是太清醒了些。”
她完全能理解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里。突然有个关切你的人闯入自己生活中。真的会有种想去依赖的感觉。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贴身带着那方手帕不是吗。
游墨本笑得有些讽刺。道:“其实我并不清醒。有件事是我一直在掩瞒你。”
吴歌并不是很在意地随口问道:“什么事。”
游墨本似有些艰难地说出口:“救下你不是我。是卫岑。”
吴歌手有些轻微颤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两方手帕就落入火中。很快地就化成灰烬。
她轻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手拙。”
游墨本眼神分明闪躲了下。可还是说道:“无妨。我既然选择还给你。我就沒什么好牵挂了。”
吴歌看着黑色粉末随着夜风飘零。最后消逝在天地间。
卫岑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吗。可是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才决定逼自己坦白。
吴歌不是一个多心的人。相信他自有自己的想法吧。她双手互相摩挲了下。吴歌渐渐沒了寒意。蓝半陌和水日绝带给她的惊恐也渐渐消退了些。
吴歌又感觉到一丝困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昏昏入睡的样子被游墨本发觉。他站起走到吴歌的身边。然后搂住了吴歌。
他知道吴歌不会反抗。因为她总是这样害怕别人因为自己而难过。他不在乎吴歌是不是施舍。施舍又怎样。能拥有就够了。
吴歌躺在他的怀里渐渐地呼吸变得很是平稳。游墨本伸出指尖去抚摸着吴歌的眉眼。她总是最好骗之人。
他说出自己的过往时。居然害怕她认为这些只不过是个故事。她选择相信自己这个算作是敌人的话。到底是有多大的胸怀。
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也许她帮过了太多人。自己就是那么万分之一吧。
吴歌其实并沒有睡熟。第一时间更新她能感觉到游墨本难得流露出的温柔。
她突然好害怕。她沒有那人的善良。有的只不过是满手血腥。她从不怜悯任何人。因为这种东西本來就是相互的。
沒有人怜悯过她。凭什么她要去同情别人。
游墨本说是不喜欢她。是啊。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那个给过他温暖的人早就死了。自己只是个悲剧的替代品。沒有自己的名字。什么都沒有。
吴歌知道游墨本所求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所以不会拘泥于情爱之类。自己对他而言。最终只会是个过客吧。
可是她一直心里都有个过不去的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胥濮沅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还是他憎恨自己这个顶替别人活着的蝼蚁罢了。
算了还想这些作甚呢。从來沒有得到。从來也沒有真正的快乐。给自己一个家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布谷鸟鸣声微茫。浅吟着“何归”两字。白鹭双飞。静水微澜。
吴歌睁开朦胧睡眼。她从游墨本怀中挣开。然后惊扰了他。
游墨本揉揉自己已经麻木的肩。笑道:“醒了。我们还是早些到河坝上去吧。”
吴歌点头。她想卫岑的人要是沒找自己也不好交差。肯定都在岸边等着呢。
游墨本直接搂起吴歌。柔声道:“抱紧我。”
吴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口中却说:“其实我自己可以飞越过这河的。”
游墨本只是“嗯”了一声。然后足尖如蜻蜓点水般踏水无痕。
水面涟漪圈圈化开。吴歌看着灰白苍穹。带着叆叇晨雾。邵伯湖上有些许鱼腥之味。但是依旧不影响美感。
她被风吹痛脸颊。吴歌却还是固执地睁着眼。想要把这一幕印在脑海深处。
她知道这一天在到岸那时就再也回不去了。他依旧是游墨本游大人。她还是那个王妃吴歌。
多年之后。世事变迁。也许早已面目全非。但是吴歌会记得那个显得有些脆弱的他。沒有权势掩饰的落寞显得不可驱逐。
他们在落岸之时。卫岑派出的人就立即发现了。
一个看似是他们的头领拱手对吴歌道:“恕属下无能。让王妃受惊了。”
吴歌慌忙从游墨本的身上滑下。说道:“无妨。劳烦诸位了。昨日无人受伤吧。”
“谢王妃关心。在王妃和游大人跳水沒多久。那两人就也撤离了。所以沒有人员受伤。”然后那人汇报完了之后。就牵了两匹马出來。道:“王妃接下去的路程可能就由属下护送您了。还请上马。”
吴歌点头。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他恭敬道:“王妃称呼属下阿合就好。”
吴歌点头。表示记住了。然后她俯视游墨本道:“磨蹭什么。上马吧。”
游墨本闻言连马镫都未踏。就直接上了马身。他刚刚准备靠近吴歌一些。阿合就骑马插进了两人之间。
游墨本沒有任何表情起伏。只是偏移了下马头。
阿合看着游墨本终于知趣。便开口对吴歌道:“王妃。有一事不知在下当讲不当讲。”
吴歌笑道:“对我你就有话直说吧。”
阿合稍微犹豫了下。说道:“皇上下令给三皇子纳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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