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和宫,正殿里正在摆饭,皇上还未入席,华菱和元若只能在一旁等候。
华菱也不想跟元若没话找话,只好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鞋尖胡思乱想。从自己进宫到现在,最最坚定的信念就是赶紧离开这里,然而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不受控制。
从昨天在宫门口稀里糊涂被君元若塞了一块玉佩,到晚上一不小心偷听了皇上的谈话,再到差点被君允西逮去锦衣卫都尉府,然后今天落水救人,又被君修宇塞了一块玉佩……是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玉佩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
“那墨莲到底是什么东西?”华菱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元若桃花眼一眯,简单明了答了一个字:“玉。”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玉!”华菱气得低吼,这个七皇子难道就不会正常说话嘛!“我是说,那到底代表了什么!”
“……”元若摇摇头,敛了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不那么愉快的人,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华菱仿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惊讶地微张小口,原来这货还会蹙眉,还以为他只会笑里藏刀呢!
“你们在聊什么呢?”皇上从侧边通往书房的门进了正殿,含笑地看了他们一眼。
华菱赶紧行礼,却瞥见旁边的元若并未有任何动作,而是自然而然地落了座,顿时觉得很奇怪,联系到在宫门口听说的“除了皇上,当今唯有七皇子可以乘车入宫”,更加有些奇怪,照理说,在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古代,身为皇子应该对皇上非常敬重,礼数上完全不可逾矩才对,但这样的道理在君元若这里却失了效,最奇怪的是,皇上对此似乎毫不在意。
“菱丫头也坐下来。”皇上笑呵呵地招呼着华菱,俨然一位慈霭和善的大叔。
华菱一愣,才发觉,正殿里已经关上了门,所有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回避了,殿里只剩下三个人。
有点局促地坐下来,这才注意到满满一桌子的玉盘珍馐,真是太奢侈,一定不能浪费!但是跟皇上一起吃饭,似乎不能敞开了吃吧,顿时有些泄气,轻轻拿起筷子,在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菜里稍稍夹了一小根青菜,又看了一眼一大桌子离自己好远的美味佳肴,含着眼泪嚼了嚼吞下去。
华菱正低头想着晚上回咸宁宫怎么加餐,就见自己面前的小盘子里多了一块鱼肉,鲜香四溢。满怀感动地抬头,对上元若笑眯眯的桃花眼,突然又是一个寒噤,看了一眼鱼肉,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菱丫头,这几年,你爹可有与你通信?”皇上突然笑着发问。
华菱再次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摇摇头,答:“回皇上,没有。”
皇上眼睛里精光一闪,“不要骗朕哦!”
华菱黑线,“不、不敢,是真的一次都没有。”
说完,突然华菱灵光一现,福至心灵,眼下皇上似乎对自己“唐颐之女”的身份颇有好感,不如趁此机会……
华菱突然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地朝皇上福了个身,酝酿了一秒钟的情绪,期期艾艾道:“皇上,我娘已经去世多年,我爹一个人在五台山,作为女儿,实在不放心他老人家一个人无依无靠,因此,华菱想尽孝膝前,希望皇上准许!”
华菱说得动情之至,就差没挤出两滴眼泪以表诚心。其实原主是真的没心没肺,从来也没有想过去找自己的爹。大伯长乐侯从来不管原主,大伯母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自小娇惯纵容原主,用十年时间终于把原主养成一根废柴。华菱出了宫还得回长乐侯府,原主觉得长乐侯府好,但华菱却觉得那才真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不想当皇子妃,更不想继续在长乐侯府住下去,原主也没有几两银子傍身,该怎么离开京城呢?皇上既然提起了唐颐,那不如自己就顺水推舟,博取同情,去五台山找那个离家出走的便宜爹好了!只要出了京城,山高皇帝远,到时候什么都好说。
皇上闻言,有一丝吃惊,心道,难道这丫头是不想给自己做儿媳妇?
华菱“真情流露”,目光一片赤诚地等着皇上的答复,此时,一旁低头用饭的元若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顿时气氛有点奇怪,华菱黑线,悄悄白了他一眼,就听见皇上问:“老七,你笑什么?”
元若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敛了笑意,一脸认真道:“父皇,儿臣只是为唐二小姐的孝心所感动。”
闻言,皇上也眯着眼睛笑起来,父子两笑成一个德行,华菱傻眼,不满地小声咕哝:“信你才怪。”
“嗯。”元若煞有介事地应了一声。
这回皇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华菱这才明白,原来元若听出自己是在信口胡诌了,刚刚那话其实是在嘲讽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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