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六岁上高中的时候曾经在学校外面的小胡同里算过一卦。
那个胡子花白,穿着一身道袍的神棍告诉我:“姑娘,你命中带煞,乃是至阴之人,将来定是克夫之命。”
我很气愤,扬手就掀了他的摊子,而且还逼着他给我道歉,说我以后的婚姻会和和美美,而且一定能走出老虎山这个山沟沟嫁给城里的高富帅。
结果那个道士固执的很,即便是我给他掀了摊位,他也坚持说我是个生来就克夫的命,将来定然找不到一个好婆家。
我当然不会相信。
不仅不相信,还跑回去给自己彪悍的老妈说:“妈,我学校门口出现了一个万恶的神棍,他说我将来克夫,你一定要去教训他,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最好是能泼他一桶喂猪的泔水,让她知道我汪家人是不好惹的。”
我妈想了想,脸上的神色明显的非常为难。
然后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而且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汪汪啊,其实我觉得那个道士说的蛮准的。”
“什么?!”
我一下子就震惊了,甚至是怀疑自己的这是不是亲妈。
我妈拍拍我的肩膀,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的秘密:“你也知道,你老爸稍微懂点阴阳周易之术,其实在你出生的时候,你爸爸跟你爷爷就已经给你算过命了,你称骨只称了二两二,就是个乞丐命,而且,从面相上看,你眼角下面那颗黑痣,的确是克夫的。”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简直没法接受这个晴天霹雳。
我爷爷已经在我七岁的时候就驾鹤西游了,但我爸爸却还健在。
于是我踩着风火轮一样迅速的冲到我爸的卧室里,气愤的问我爸:“爸,我生下来的时候你是不是给我算过命?”
我爸爸是个山村里给人叫魂的姑娘,邻居有小孩子掉了魂儿,都是找他去叫。
他听我这样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悲伤的深深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啊,汪汪,你的确是个克夫命。”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然后指着我爸的鼻子说:“你这个半桶水不要乱说哦,你可是只有我一个女儿,想要留下我找个上门女婿就直说,干嘛诅咒我是个克夫命!”
爸爸脸上的皱纹有点深刻,看着我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看着他悲伤的脸,觉得背后阴嗖嗖的。
爸爸认真而同情的说:“汪汪,爸爸就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怎么会骗你呢?”
于是,我这天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外酥里嫩,精神萎靡。
我们一家人住在泰市边境的山村老虎山,这里连绵的大三上石头遍山,只有坚韧的松树柏树才能生长。
就算是赶个集,买点日常生活用品,那也得走上个十里地。
爸爸妈妈看我精神不好,好像天塌下来一样,也很伤感。
我因为得知自己是个克夫命,在学校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
在竞争激烈的山村中学,最后高考的那一年,我十分不幸的落榜了。
爸爸妈妈觉得我不能像是饭桶一样在家啃老,于是,爸爸便和我商量着把家业传给我。
有天晚上,家里燃着白炽灯,爸爸把我叫到他做小生意的前厅,指着扎好的陪葬纸人告诉我:“汪汪啊,你愿意接替爸爸成为一个纸扎匠吗?”
换句话说,就是扎纸人的,童男童女,纸马纸牛,还有灵桥什么的,都是给死人用的东西。
我一个如花美貌的大姑娘当然不愿意,诚恳的跟爸爸说:“爸,现在是科学社会,我们要相信科学,怎么能别人说我克夫,我就真的克夫呢?说不定我嫁人以后能跟人家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呢。”
爸爸看我这么乐观,沉重的叹了口气:“你若是不信,那就跟隔壁村的牛二相亲看看吧,他要是半月之内无病无灾,便是我们都给你算错了命。”
我一听,分外高兴,马上就准备给爸妈证明看看我不是克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