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的第一次见面,的确算得上是特别了吧,白斐然起初对秦牧妍并没有特别的想法,牧妍起初,当然依然是将他,当做了敌人监视和防备的。
但是他们在后来的工作中,却奇异的相当合拍,明明彼此并不是很了解,可彼此都像是能一眼看透对方心里想法的人,都知道,在工作中,彼此应该给与对方怎样的配合!
真是相当奇怪!
牧妍午休的时候,一直有去天台远眺的习惯,白斐然后来也渐渐的染上了这样子的习惯。
他们习惯了在午饭后,各自端一杯咖啡,去天台吹吹风,放松一下。
那短暂的午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他们的轻松时刻!
即使后来,他们在一起了,也依然总是在午休的时候,去那天台上。
那几乎算是他们两个的秘密花园了,后来,白斐然渐渐的,在那天台上面,添了一些简单的娱乐设施,那让他们的午休,变得更有意义了一些!
他们的爱情,其实,都不知道,到底算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钟情,大概,是两者有之吧,所以,才能称得上缘分!
他们交往了一年半的时间,但在公司里,他们只是普通的同事,并没有公开这段关系,所以,在北落市,基本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段关系。
牧妍依然遵照秦绫的指示,在监视着白斐然的一切,只是,没有了原本那般自然的姿态了。
其实,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只有一种设定的话,比如仇人,比如爱人,那么,两个人相处起来,会轻松许多,但如果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夹杂了其他的那些,丢失了纯粹,那么,相处起来,就会变得艰难了。
牧妍是孤儿,白斐然其实,也是,秦绫虽然是他的后母,但他当然不可能给与她一个长辈十足的尊重,所以,对于他们之间的未来,白斐然起初以为,他们之间的未来,只需要他们两个人说了便算!
所以,在交往了一年半之后,他兴致勃勃的策划求婚,他大抵算得上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再加上性格温和,从来对牧妍都迁就的,家务厨艺样样精通,做一个家庭煮男也没有什么难的。
他们彼此相爱,想要步入婚姻的殿堂的话,大概只是需要一个仪式!
他算计好了一切,准备在他生日的时候,向她求婚,所以,在生日前一个星期,他借口出差,去了英国。
他以为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将会以全新的身份,真正踏入彼此的宿命,却未曾料想到,只是一个星期,他们之间的,就完全反转了!
其实,在送白斐然去英国的时候,牧妍就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只是还没有去医院检查确定。
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其实,她那时很纠结痛苦,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偶然遇到了叶淑薇,她想,她或许也不会那么快决定,放弃那个孩子!
她专门请了一天的假去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让她不知是喜是悲,她真的怀孕了。
她从医院出来,一路只觉得有些恍惚,那个时候的牧妍,虽然深爱着白斐然,但也知道,因为秦绫的关系,他们想要有一个只属于他们的未来不会那么容易,她一直在摇摆,在白斐然跟秦绫的这一场斗争中,她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
那并不算是一道很难的选择题,她只是自己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秦绫,她跟白斐然之间的关系。
秦绫当然是会反对的,牧妍不用想都知道,要么他们争斗到底,要么,他们握手言欢,但后者几乎没有可能!
即使那个时候的白斐然对秦绫的存在已经存了宽和,但也绝对不可能,真心与她平和相处。
其实,那个时候,牧妍已经在布局,她想,就当是给白斐然准备的而一份礼物,她正在想办法削减秦绫手上的股权,但她又想给秦绫留一个保障。
其实,如果那个时候的秦绫能收敛她的野心,没有暗地里做的那些动作,试图将白斐然送进监狱的话,白斐然应该是会一直容忍在北落实业继续待下去的。
就如同礼貌平和的对待他其他的那些亲友一般!
牧妍从医院出来,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告诉白斐然她怀孕的,她有些失神的走进那间咖啡屋,刚推门进去,不小心就撞到了正准备出来的叶淑薇。
而后来牧妍才知道,原来,那家咖啡屋,就是叶淑薇的。
她当时正急着出门,低头翻包找手机的时候,恰好撞到了低头进门的牧妍。
如同一场躲不开的劫难!
起初,叶淑薇并没有认出牧妍,牧妍也没有认出叶淑薇来,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两母女,模样装扮,早都变了牧妍!
牧妍先反应过来,连连说了“对不起”,叶淑薇的反应也很大方,仿佛是陌生人般,普通擦肩的缘分罢了!
但就是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叶淑薇是准备继续低头翻找手机的,视线却无意间看到了牧妍左手背上的十字伤疤!
那个痕迹太过明显,仿佛是白晃晃的日光,瞬间让她身子僵直,眼神不由自主眯了起来。
她手中的包包突然脱手,掉落在地,她愕然转过身去,牧妍刚走开没几步,仿佛是呢喃,她突然对着牧妍的背影叫了一声,“岩雨……”
“岩雨”,只是这样两个简单的字,但她喊出这个名字,却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那时,正好是午后两点过咖啡屋的客人并不多,所以,叶淑薇对着牧妍的背影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虽然她的声音很轻,但牧妍还是听到了!
仿佛是梦中惊魂,“岩雨”这个名字似乎有着某种魔力,瞬间击穿了牧妍的耳膜。
她停下脚步,带着一种不确信的疑惑,转身看着惊在原地的叶淑薇。
也并不是完全陌生的面孔,虽然穿金戴银,打扮高贵,已经完全脱离了曾经的那一种柔弱和土气,但那种质朴的岂止,却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牧妍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她,带着不可置信的苍白,问的礼貌,“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叶淑薇却只是盯着她左手背上的十字伤疤,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牧妍,她似乎想让自己,变得自然一点儿,但是并不成功,她试图挤出来的微笑几乎僵硬到难看的弧度,她问牧妍,“呃……对不起小姐,我……我可以问一下,你手背上的伤疤……是……是怎么来的吗?”
牧妍听她问起她手背上的伤疤,心中已经对叶淑薇的身份猜到了**分。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向她示意了一下手背上的十字伤疤,语调平静的回答她,“你是指这个么?这个当然不是纹身了。这个是小时候,悲惨而耻辱的印记罢了!记得小的时候,四岁,还是五岁呢,有一次,我不小心弄断了我小姨脖子上的一条十字项链,小姨她对此很生气,为了惩罚我,所以,她就用将那个十字架烧红了,烙在我手背上的,她说,只有这样,我才能长记性,才能知道,什么是能碰,什么是不该碰的。怎么,夫人是觉得这个十字伤疤很好看吗?”
仿佛是在炫耀她的伤疤一般,牧妍那样平静,甚至带着些许得意的语气,将叶淑薇牢牢的定在原地。
“你……你是岩雨吗?”叶淑薇直直的看着她,她的眼里开始涌起潮湿的水汽,那一刻,她心中响起虔诚焚香的诵经般的声音,仿佛是宿命的轮回,将她深深的绕在其中。
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带着一种不真实感,仿佛是一个梦境!
牧妍的嘴角犹带了微然的笑意,她脊背挺直,语气和煦,却不答她,只反问,“岩雨?夫人是指叶岩雨么?我认识她的,怎么,夫人找她吗?”
叶淑薇只是看着牧妍,眼里起了朦胧的雾气,她慢慢走近她,认真的,细致的看着牧妍,“岩雨,真的是你,我是妈妈,你不记得了吗?岩雨……”
“妈妈?”牧妍颇有性质似的玩味着这个称呼,嘴角的笑容慢慢垮下来,她直直的回望着叶淑薇,“这位夫人再说呢,你这么雍容华贵,怎么回事叶岩雨的妈妈呢,我所认识的叶岩雨,可是一个很可怜的孤儿,自小就被自己的母亲和外公外婆卖掉了,后来,还因为病重,被扔到垃圾桶里。独自生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遇见过什么亲人。今天可是巧了,偶然撞到一个贵夫人,竟然说是那个可怜虫的妈妈。夫人这是再讲笑话吧?”
牧妍这些话,带着一种泠然嘲讽的格调,她没有在去看叶淑薇眼里留下来的泪水,她说:“抱歉,我需要娶一下洗手间!”
她说完,转身就走!
可是转身的那一瞬间,那些早已被她丢弃在臭水沟的记忆,却罩着惊悚的黑纱,一层层,全部兜头向她罩来!
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