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侯的放权震惊了朝堂,也吓到了虞家所有人。
王氏是在太夫人之后得知的,她与太夫人所虑不同,当晚便在房中与丈夫道出了担忧,深怕虞家此时归还兵权是得了皇帝的猜忌。
虞忠素来敬爱王氏。
他当初本就是高娶,王氏又姿色出挑、性子温婉和顺,在京中的社交圈里名声很是不错。
在他提亲之前,王家的门槛都快要被媒人踏平,幸而岳丈与舅兄看中他的人品,在一色贵胄中选了他当王家女婿。他读书很偏,自幼只爱兵法策略,但也很是敬仰岳家重诗书礼仪的家风。
故而,王氏的猜忌与担忧并没有惹他不悦,他知她会全力支持他所有的决定,哪怕这决定关系到虞家目前的处境与将来的荣辱。
虞睿是在当日吃团圆饭时才逐一记住了家中各人的脸,晚饭后因父母有事要谈,她便请了孙妈妈到房中闲聊,将父亲的五个姨娘两个通房摸了个底,并对各人所出的小姐少爷性子稍作了了解。
“一般侯爷的姬妾人数虽比咱们家多得多,但父亲刚封侯没几年,与世袭的侯爷不同,先后已有五个姨娘并两个通房,如今再加一个秋姨娘,似乎招摇了些。若朝中有人盯上父亲,三言两语便能在皇上跟前上眼药。”她皱着眉头低声说着,此刻并未将孙妈妈当做外人。
前世母亲过世,这位孙妈妈也是最伤心的人之一,她自然信得过。
“三小姐......”
孙妈妈诧然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身前的小主子。这孩子不过八岁,分析起这些事怎地这样一幅明理淡然的态度?
“嗯?”
虞睿将视线一移,对上孙妈妈惊愕的目光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忘了当前的年龄与阅历。所以,她只好灿烂一笑解释道:“妈妈觉得我聪明吧!我在凉州可听了不少人要给爹爹做媒纳妾,他们都说爹爹离家多年怎可不带侍妾?所幸后来有了秋姨,他们才消停了。那时爹爹就告诉我他这样寒门出身的侯爷不可多纳妾室,否则会遭御史弹劾的。”
将这事推到父亲身上,想必孙妈妈是不敢找他核实的。
“理是这么个理不错,侯爷顾虑得对,但家中的这些个妾都不是你娘给你爹纳的!皇上赏了两个舞姬,侯府的姑太太给了侯爷一个表妹,太夫人更是给侯爷塞了两个通房与一个表妹,你娘带来侯府的一个没眼界的陪嫁也爬了床”这“姨娘”问题,是王氏心头的刺,孙妈妈便越说越激动,直到说出了高姨娘的龌龊之事才发现自己是跟一个八岁的小姐谈话,于是余下之话都只能化为叹息。
虞睿跟着孙妈妈暗自叹了口气。
姨娘通房多也就多了,但她父亲偏是个生育能力极强的,明明没去屋里几次,倒是一播一个种,人人都开花结果生了娃。即便母亲再心善宽容,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落地,还时时有人算计自己生的嫡子嫡女,如何能不在意不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