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此刻身旁有诸多外人在场,王氏恨不得丢弃这侯夫人的体面,上前拥住这失而复得的珍宝。但她不能,连明知“走失”案背后的黑手,也只能装作她的女儿只是在后花园走失,顽皮地独个儿出了府,以至于被拐至青州......
这些年,因为此事她的心太痛,太气,太恨,又太感激上苍,她的女儿在这样一出拐卖戏里走了一遍,安安稳稳地活在她丈夫身边,让她放下心来在这个吃人的漩涡里护住另一个孩子。
“回来......就好。”
王氏掩藏在宽袖下的拳头拽得死紧,眉头因神色紧绷隐隐跳了跳,压制了所有情绪尽量维持了该有的姿态,用眼神让身旁的奶娘孙妈妈扶起虞睿,红着眼眶说道:“先去给你祖母请个安,再来跟娘说说话。”
家里有个糊涂又刻薄的婆母,她再想女儿也不能越过长辈。
“看把夫人着急的,合着大家伙等这许久还不能和三小姐说几句话吗?太夫人这会子该是在歇觉吧,咱们先在夫人那边和三小姐话话家常岂不是正好?”丽姨娘身材高挑,面目妖娆,她与艳姨娘本是宫里的舞姬,是早年皇帝赐给虞忠的,皆生育了一个庶子,平日见王氏被贵妾朱姨娘压得不敢反抗,自然也有些胆肥。
艳姨娘素来与丽姨娘统一阵线,此时也出声附和。
王氏眼中冷光一闪,自明白这二人千方百计引她出错,好让婆母因她母女罔顾长辈德行有亏而与她们存了更多芥蒂越行越远。这些年过来,她将什么都看在眼里,根本不在意与婆母之间的关系,但不能累及女儿受罚。
可王氏尚未来得及斥责,虞睿已收敛了感慨擦掉眼泪开了口:“母亲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这么没规矩?您都没让她们开口还径自说个痛快,这幸亏没让父亲看见,否则得怪母亲管理不善了。这些年我长在凉州,身边只一个秋姨教导,连我这小小年纪都懂得的道理,这些人怎么就不懂呢?”
她对父亲的一干小妾并不熟,只隐约记得其中一个身穿明艳橙黄色并挑着眉角看好戏的女子,因前世跪在太夫人面前时曾见过一面,大概就是他父亲那骄纵蛮横的表妹了。
“三小姐说的是,夫人有时对她们是太疏于管教,不过都是些不打紧的人,还是去见太夫人要紧。”在王氏被女儿冷列语气震住时,孙妈妈及时接了话,望着比同龄的二三少爷还要高半头的三小姐,满意到心底。
这强势的态度可正是夫人缺少的。
“这便是秋妹妹吧。”
王氏回过神来看向一脸担忧的秋贞,主动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温和地笑道:“妹妹随我们一道去见太夫人,这些年可辛苦你了,待侯爷回来我便与他说,明儿是个好日子,正好把该办的礼给办了。”
“夫人,这......多谢夫人。”秋贞不知该说什么,但也清楚眼前不是说话时机,只低头应了此事。
“三小姐这几年不在家倒是养了一幅辣脾气,夫人也真是着急,侯爷还没说这秋姨是个奶娘还是姨娘,您就急着要喝那杯茶了。”朱姨娘见两个姨娘一时间竟被个孩子惊住了,这才不甘地插了话。
只可惜,虞睿与王氏对看一眼,出奇地有默契,两人一左一右伴着秋贞向太夫人的院子走去,直接无视了身后那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