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西门街街口苏府六少爷纳妾之日,正是凉州守将安西侯凯旋抵京之时。京都大街人满为患,街旁各酒楼茶座的包房雅座更是水涨船高,收费增了三倍有余,甚至有为争一个观看位置而大打出手的。
因有太子亲自迎接,家属不能跟随左右,更不用提女眷了。虞睿早已换上女装,与秋贞同坐一辆马车,在进京后便与大军分道,径直向南门街驶去。此时此刻,归心似箭的滋味愈加清晰。
马车外的嘈杂逐渐远离,虞睿掀了帘子一角望出去,宽阔的街面只有少许车轿经过,路边不见一家摊贩店铺,一对对活灵活现的石狮与貔貅倒显得比行人热络,让街道看上去不至于太冷清。
南门街多是重臣勋贵的府邸,百姓若无大事自不会随意经过吵闹,流动摊贩更是不敢上前叫卖,成就了这片住宅区的整洁幽静。
前世,在得知身世之前,她未曾踏入这条街道一步,哪怕后来有幸得见父母,也未有机会常来,唯一一次从侧门进了安西侯府,便是祖母放话她的过往污了侯府名声,让她歇了认祖归宗的心。
后来......直到母亲病逝,她这个唯一的女儿都不能进府替母亲守一次夜,不能见母亲最后一面,只允她跪在大门外的石狮旁磕几个头。
那种感觉太痛了,痛得撕心裂肺,至今仍能清晰回忆。
“三小姐,可是太闷了?”
秋贞见身旁的孩子有些不对劲,伸手盖住她僵放在腿上的小拳头,柔声安抚道:“你骑马惯了是会觉得车中不适,这街道甚是冷清,该是少有行人走动,若真的透不过气便将帘子打起来,仔细中了暑气。”
虞睿回过神来对她扬唇一笑,脑袋轻轻枕在了她的肩上。
“秋姨放心,我身体好着呢,您还是叫我睿儿吧,小姐来小姐去的多不好听,侯府里小姐多的是,您叫她们也是小姐,那怎么显得出您对我比对她们亲?”她明白这是规矩,但还是觉得这世既为嫡女,便可以使些小性子。
秋贞对她的真心疼爱她自然知道,也清楚这个苦命女子的老实本分,一路紧绷着神经就怕进府后出了错,毕竟出身太低,又曾是个被正房休出门的妾,令她越发地自卑,甚至提出甘愿为奴为婢伺候她。
所幸她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性子又粗旷刚直,已经收房的女人自然会给予合理的份位,侯府不缺下人,但能将他宝贝女儿放在心间的人他是多多益善的。
“这如何使得?侯府里该是规矩重多,偏侯爷没带人去凉州,如今我是连后院有几位主子都不清楚,若再在小事上没了规矩,怎对得起侯爷的信任?”秋贞缩回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汗,蛾眉轻蹙满是不安。
“秋姨不用怕,我娘她是很好的人。父亲封侯之前便已分家,所以府里您的正经主子只有祖母、父亲、母亲,其他的不是小辈便是父亲的私人东西,用不着您尊着她们。您安心,有我在,定不叫人欺了您的!”虞睿听着自己骄纵的语气也不禁笑出了声。
这辈子真的不一样了,她一直会是侯府嫡女,能任性能骄纵的大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