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出手。转头看了看那个健壮汉子道:“花统领?”
一路始终面含笑意波澜不惊的花统领点点头,道:“这一手捉放是个好手段,可能是西边来的的朋友罢。”
宇文飞扬脸色阴沉,顿了一下,转头面对大树道:“这一路走来,都未见蜀中的朋友。可能是也不想跟我这小捕快为难,没想到到这里终究还是碰上了。只是西蜀绿林向来不轻易插手官事,这位先生不知为何在此阻拦在下?”
树后之人一出手便是宗师风范,声音听来却像是稚嫩的少年:“宇文神捕好眼力,你我从未交过手,仅凭一手接暗器的功夫,就能看出门道,看来神捕也没少下功夫啊。老朽这里有礼了,只是还望神捕略施薄面,就此打住便是。”
宇文飞扬面无表情,心中却又多了一丝犹豫,对面人自报家门,显然这一阵一旦对上,凭那个字号就不好相处。
本来宇文飞扬受刑部指令追查此事就已经让宇文心中不豫,这一年京城官场剧变,江湖上暗流涌动,都是因为那桩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案子,只是那人无论在朝廷还是江湖上都是声名赫赫,虽虎落平阳又岂是什么人都可以任意欺辱的。
宇文飞扬在朝堂上也见过那个人,一股正气向来冠盖朝野,私下里也有两次机会拜见过他,虽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手握重兵十几年,给人的印象却永远是文质彬彬,丝毫没有一丝边关武将都有的跋扈,嚣张。
况且镇守边疆十余年,面对辽金这种打不服哄不好的财狼之师那也向来是只有捷报传来,十余年来只要大将军在,就没听过有败仗的消息。
并且朝中为官的年轻武将近一半的武将都是出自他门下,那些和他品阶相差无几的老将军心底也大都服气这个本朝的战神。
不过话虽如此,大将军在京城的府上一向却是官迹罕至,非是这些官员不欲巴结大将军,而是大将军多年来一向亲自镇守边关。
即便每三年回京述职时也很少在府上接待同僚,一直都是有事兵部去说,无事闭门谢客,朝中一帮有意结交的文人高官眼见巴结不上,虽心中讪讪却也无话可说。
许是边关常年无大战事,又或是吃饱了撑着了,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无聊官员偏偏要弹劾大将军在边关交好外族,说是给予外族休养生息的机会而不去攻打,蛮荒之族偶有挑衅,边关守将向来也只是赶出关外。
虽然那些个外族年年入贡,岁岁称臣,却被说那不过是障眼法,刻意隐藏实力,拉拢边关武将,意图染指中原,反正都是有鼻子有眼,一时间,仿佛是把大将军当作晋升渠道了,一篇篇奏折写的如学堂学生绞尽脑汁要讨好夫子而写的酸臭文章一般。
以往对于此类上书,皇上一直以来都置之不理,反而加大边关投入,三年前更是赐予大将军尚方宝剑,边关事急可先斩后奏,并授一品膘骑大将军,太子太保,遥领兵部尚书。
大将军麾下战将亦是论功行赏加封各级官职,其中大将军麾下虎将谢安平几年前一次巡视被一波辽金江湖人士伏击重伤后回朝休养,却被皇上留下在京城授予兵部侍郎一职。
然后这些年一路高升官领刑部尚书一职兼左近卫将军,一手负责京城戍卫。一时又被当朝官员所诟病,言大将军此举不过是刻意安排心腹回朝,不仅要统领兵权还妄图把持朝政结党营私。
只是此等言语仅在京城各级官员心中,未敢上书明言,毕竟此事非同小可,依本朝法例,但凡以谋反、谋大逆之类抄家灭族的重罪妄言诬陷当朝二品以上大员,一旦弹劾启动,启动弹劾之人就必须要先动一动,首先各领五十大板,弹劾官员先领同罪,弹劾若无确凿证据,那自己这官就算是坐到头了。
只是去年那一场弹劾风波,却是令人万万没想到,竟是刑部尚书谢安平领众官上书弹劾他的恩师,一品膘骑大将军,镇守边关并遥领兵部尚书,太子太保,传言跟当朝皇帝从小就一起长大并直至一力支持当年的八皇子走上太子位最后成功继帝位,可谓功不可没的宋怀安宋大将军。
一场弹劾闹了大半年光景,除了当朝寥寥几位未参与此事的一品大员,全体弹劾官员官降一品,暂领前事,半月间九道圣旨传大将军回京。
其实说来,大将军一生被弹劾无数次,次次不过是那些文官为求上位,不惜自降品阶以求名声,博得功劳以求上听,所弹劾之事无非也就是拥兵自重,目无法纪,欺男霸女,贪污受贿之类的不疼不痒的虚无缥缈罪过。但一直都是不疼不痒,摇而不堕。
只是这次领头官员乃是当朝二品尚书大员,更是宋怀安当年的拜把兄弟,着实让人费解不已。
而且这次皇上却是没有置之不理,一来当朝二品大员启动弹劾程序本就震动朝野,二来据说此次在大将军麾下征战多年的这位亲如手足的谢尚书手中握有所谓大将军通敌死证,逼的皇上不得不办,也不可不办。
宇文飞扬虽然统领六扇门,领刑部主事郎中,然品阶只是不入流的从五品罢了,对于此事内情并不知道的很清楚。只知这一次手足相残却逼得大将军自行上书辞去兵部尚书,交还边关重镇将军大印,意欲告老还乡,解甲归田。
但是那曾经的左膀右臂的结拜兄弟谢平安却不停带领一帮言官上书,似乎不问他个死罪不罢休,个中内情,外人也只可猜测不敢妄言。
饶是那往日里屡屡上书弹劾各级武官违法乱纪的文官之首,当朝太师张太师也看不下去,破天荒的在朝内为大将军美言不少。
最后几场内廷交会,给大将军定了个拥兵自重,抗旨违命的糊涂罪名,下到大狱秋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