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叶轻问身旁的帝君。
“这是娴玥的记忆。”他淡淡地答道,抬手一挥。
水幕中的画面一转,一个身长八尺的蓝衣男子走进一个破屋子,里头有一个正在熬粥的女孩儿。她的衣着十分简陋,看着眼前高大的身躯,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充满了疑惑。
“你叫什么名字?”那男子蹲下身问她。
“阿婶说,我生来便没有双亲,所以没有名字,他们都唤我阿无。”女孩儿乖巧的答道,“那你又是谁?”
“我是来带你离开的人。”男子温和的笑着,伸手抚摸她的头,“今后,就叫你娴玥如何?”
画面定格在那男子的脸上,叶轻皱着眉,缓缓开口:“四舅?”
“不错。”重涣点点头,袖子一挥,水幕中的画面又是一转。
娴玥已经长大成人了,她身着一袭红衣,站在城门外的石柱之后。城门内,扶言抱着一个眉宇间与她十分相似,却又多了些岁月痕迹的女子。
“扶言,谢谢你。”那女子嘴角带血,气若游丝。
“她是你的女儿,我必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扶言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娴玥身子微倾,靠在了石柱上,周遭的声音突然绝于她耳,只剩下那一句“她是你的女儿,我必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在耳边回响。她的眼角划过了泪滴,嘴唇微张,轻轻地呢喃:“原来,如此……”
叶轻皱了皱眉,水帘中的她神情凄苦,双唇紧闭,转而却传来了娴玥的声音。
‘他爱的是我的母亲,他对我的好也是出于对母亲的爱……想必,他心底的刻苦铭心便只她一人了。可是,我知晓了又如何。是他将我从那贫瘠孤苦中带出来,是他给了我名字,是他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安稳。扶言啊,你可知道,你早已成了我生命的希望……’她靠在石柱上,神色平常,眼眶中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的掉。
“既是她的记忆,便定有些她想告诉你的东西。”重涣低头瞧了瞧叶轻的表情,向她解释道。叶轻收回疑惑的目光,点点头,继续看向身前的水幕。
“扶言!”女孩看见门口站着的男子,兴奋的跑到他身边。
“叫我阿爹。”男子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眼含笑意。
“呜呜,扶言!”女孩满脸泪水地扑进他的怀里,不由分说地开始嚎啕大哭。
“怎么了玥玥?谁欺负你了,告诉阿爹,阿爹帮你欺负回去。”男子轻轻拍着她的背。
“扶言!”此时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姑娘欢快地去他房里寻他。
“都这么大了,还咋咋呼呼的。”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眼里尽是温柔的笑。
“扶言!”
“扶言!”
“扶言……”
“……”
一幕一幕的画面飞快地闪过,短短半刻钟,她从到大的记忆画面都在这水幕中呈现了一遍。
“玥玥,倘若有一天我要娶亲了,你就答应我,让阿爹为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可好?”扶言站在娴玥的院儿中,看着她浇水的背影。
闻言,她的手一抖,水壶落在了地上,水溅了她一身。她缓缓转过身,看向他:“你可是,要娶亲了?”
他低头不语。娴玥走向他,到他的跟前,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无论如何,我绝不嫁与他人。”
“你为何如此固执?你……”他看着她坚定的表情,紧皱着眉头。
“因为我爱你!”她打断了他的话。这些年来,无论她如何向他示意,他都从来不肯面对她的感情,更罔说回应。
他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我是你父亲!天道不可逆!这次我就当没听见,往后你休要再说这等疯话!”
说完,他拂袖而去,只剩下娴玥独自站在院中,笑的凄凉。
“天道?何为天道?我从未把你当做我的父亲……”她从便没有一个亲人,是他将她从泥潭中拉了出来,给了她名字。可当她觉得,自己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没有了的阿无,她成为了他的娴玥时,他又再次推她坠入了深渊。
“我又何尝不想放下,可是我放不下!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叫我如何割舍。”
‘后来?’她嗤笑,‘后来啊,他真的要成亲了。’
她还是不信,不信这就是他与她的宿命。传闻五洲以西有一座名为亶爰的山,那里气候恶劣,终年来寸草不生。她想再拼一次,她要向六界证明,所谓的命数,不过是众人为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罢了。于是,她带着他最爱的玉兰花的种子,去了亶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