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莫名的感情
辛老三正要抬脚将彪哥的无头尸体踢入河中，突然觉得双腿一紧，低头一看，冷汗“唰”地冒了出来，心中一慌，一个站立不稳，和彪哥的无头尸体一起，双双滚落河中。
康际风见方小七辛苦地蹲着，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也跳下岸边轻轻地敲打他的后背，这种血腥的场面，任谁第一次见，都免不了胃部痉挛。
康际风从小在红名村附近的庙街长大。庙街是一个孤儿的聚集地，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他们的父母都跟红名村有关。
红名村，是玛法大陆上英雄和枭雄的代名词。而实际上，红名村是玛法大陆的监狱，杀了人的人，只要被抓住，都会被送进红名村接受审判。在红名村村口，立着三块牌子，分别是武士、法师、道士杀人排行榜。
有钱的人可以用金币换取自由，没有钱的人只能在里面挨日子。
红名村的日子虽然并不好过，但天天都有人前赴后继地涌入那里。并不是你不想杀人，就不会杀人。在这个大陆上，你不杀人，就会被别人杀。
康际风生活过的庙街也是如此，虽然这里多数都是孩子，但这些孩子显然都继承了父母彪悍的性格，从小就在打打杀杀中长大，康际风也许他们中罕有的特利，他个性遗世独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但血腥的场面对他而言早已见怪不怪。
康际风正暗暗赞叹莫言够镇静，就见莫言脸色苍白的从岸上跌了下来，两眼射出恐惧的目光，一手还指着河中，嘴唇颤抖着，发出一些咿咿呀呀不成句子的单音，显然是吓得不轻。
康际风皱皱眉，那血腥的场面不至于让他这样害怕，发生了什么事？
“啪”随着清脆的掌声，莫言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五掌印。
莫言被康际风这一巴掌打愣了，却也打清醒了。口齿伶俐道：“彪哥的无头尸体双手抱住了辛老三的双腿，两个人滚到河里去了。”
方小七见莫言跌了下来，顾不得自己吐得难受，忙走过来，闻言诧异道：“诈尸？”
康际风沉思片刻：“不是，彪哥死之前没存好心，本就想抱着辛老三滚入河中，虽然他头掉了，但大脑发出的最后一个命令，肢体还是会完成的，这样看来，辛老三恐怕不会游泳。”
莫言钦佩的望了康际风一眼：“辛老三不会游泳，同位素会馆的很多人都知道，他天生怕水。”
“救他。”康际风果断地决定。身体已掠出数米，沿河岸跑去。
方小七和莫言毫不犹豫紧随其后，他们同时想到了康际风所想，救活辛老三，辛老三不仅不会再找方小七和莫言的麻烦，他们在新人村还能多一个辛老三这样的地头蛇做靠山，别人想找他们的麻烦，也要先掂掂辛老三的分量。
这条河是称护城河流入大海的一段河道，平时水流量并不大，刚刚的一场暴雨，让河水涨了不少，流速也加快了一些。
方莫康三人在岸边一阵狂奔，已看到了在河中时隐时现的辛老三，彪哥的无头尸体已然不见，不知道沉到了那里。
康际风第一个跃入河中，奋力向辛老三游去。在庙街的时候，每到雨季就涨得满满的红河，是康际风整个夏天最常去的地方。
方小七和莫言也先后跳进河中。
辛老三已晕了过去，随波漂浮着。
康际风游到辛老三身边，探手将他的头托出水面，方小七和莫言帮忙拉着辛老三的衣服，三个人将辛老三拽上了岸。
“死了没有？”
“没，还有脉搏，来，把他翻过来放我背上。”康际风拱起腰，方小七和莫言将辛老三腹部朝下放在康际风背上，辛老三嘴一张，吐出了一大口水。
“这家伙真沉。”康际风努力撑着身体，“用力挤压他的后背，让他把水吐出来。”
莫言照着辛老三后背就是一掌，辛老三“哇”地又吐出一大口水，却压得连康际风一起两人都滚到在地上。
方小七忙将辛老三推到一边，拉出压在下面的康际风，横了莫言一眼：“你丫的想杀了他呀。”
莫言心想：如果不是还要在新人村呆半年，老子我真想杀了他。口中答道：“这家伙皮糙肉厚，不用点力不行。”
康际风翻过身看着辛老三，见他还在昏迷中：“莫少你给他做人工呼吸。”
“什么？！”莫言像吃了一口苍蝇。
“他死了你的麻烦不会少的。”康际风脱下衣服垫平辛老三的颈部，使他呼吸通畅。
莫言心知康际风说的是事实，同位素会馆甚至整个新人村全靠辛老三镇着，辛老三死了，那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定然不会放过自己，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偶而跟着辛老三出入的原因。
唉，为了自己这条小命，豁出去了。
莫言双膝跪下，一手捏着辛老三的鼻子，深吸一口气，正要吹下去。
“我来做吧。”方小七轻描淡写的声音飘至。
莫言的心毫无设防地感动了一下。
莫言和方小七一样，是玛法大陆的外来户，每年这样的外来户成百上千。他们有的能在玛法大陆扎下根，长期留下，有的成为匆匆过客，更有的，成了玛法大陆动植物的有机肥料，永远埋在了这里。
不同于玛法大陆的本地户，他们在玛法大陆不熟悉情况，没有朋友，没有靠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更容易成为别人的牺牲品，因此，防备别人，几乎是这些外来人的生存准则，如果不是感到方小七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利益，莫言也不会暗中跟着方小七来到岸边，找机会摸清情况，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次接触，莫言心中就对方小七有种莫名的感觉，那感觉让他背叛了他一贯以来信奉的宗旨，就像他将要说出的话。
“不必，你来做胸外按摩。”为什么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也不忍让方小七做？
没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莫言口中数着“一、二、三……”对辛老三的嘴吹了下去，一次、两次、三次……
辛老三一口水吐了出来，差点吐进莫言的口中，幸亏莫言躲得快，却也恶心地在一旁干呕着，方小七贴心地过去抚摸他的后背。
辛老三一声，睁开眼睛。
“他活了。”康际风的声音传来，并没有什么惊喜。
方小七和莫言围过去。
“是你们救了我？”辛老三的声音虚弱而疲惫，“莫少，我果然没有白疼你。”
莫言没好气的看了辛老三一眼，没说话。
“辛老板，我们敬你是条汉子，说话算话，我们今天救你，只要求你答应三件事。”康际风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是坐在谈判桌上，一副气定神闲。
“你们是我老三的救命恩人，别说三件事，三十件事我也答应。”辛老三忙道。
莫言心中鄙夷：让你去死，死之前把你所有财产都送给老子，你答应吗？
康际风道：“第一，从现在起，不许再找方小七和莫言麻烦，不许强求他们去同位素会馆，不许那些人骚扰他们，你做得到吗？”
辛老三轻叹一声：“我答应，哎，我也知道他们不是此道中人，以后绝不会有人再骚扰他们。”
方小七冷冷笑了一下：“谢谢辛老板。”
辛老三苦笑着摇摇头，方小七倔强的性格，帅气的相貌，真是一颗摇钱树，如果不是一直想将方小七弄到手，今天也不会这样轻易上了阿彪的当，跟了自己多年的三个手下死了不说，自己也差点见阎王，到最后还得保证不再动方小七。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二条，保证我们三个人在新人村的安全，如果有人找我们麻烦，我们会毫不客气地说是你的手下，而你也要为我们撑腰。”康际风十分淡定地说出了第二条。
辛老三心中暗惊，这个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江湖经验却如此老道，一方面不让自己占他们的便宜，另一方面却将他们归为自己的手下，这种赔本的买卖，换作平时，恐怕提都不会有人敢提出来，可此时，自己还真不得不答应。
“没问题。”辛老三一千个不情愿，声音依然稳定，江湖打滚这么多年，这份镇静还是有的。
“辛老板真是个敞快人。第三条，相信辛老板也一定能答应。”辛老三的声音虽然平静如斯，但从辛老三微皱的眉头和眯缝的双眼，康际风知道自己已接触到了辛老三的底线，辛老三在江湖上成名多年，这样处于下风的谈判对他来说是十分遥远的过去，这个感觉任何一个成功的枭雄都不愿再回味。因此康际风适时地送了一定高帽子给他，让辛老三在心中找回些平衡。
果然，辛老三爽快地一笑：“说。”
“第三条，我们三个离开新人村之日，你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购销，我们三个不再是你的手下，你也没有责任再保护我们三个，如果想追杀我们三个，可以随是动手。”
这话一出口，包括方小七和莫言在内的三个人均是一愣，然后在三个人的脸上出现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方小七和莫言均是会心一笑，辛老三的脸则变得更阴沉。
辛老三经营同位素会馆，恶名远播，跟辛老三拉上关系，自然对他们将来在江湖上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三个人都在成长中，现在打不过辛老三，不等于永远打不过辛老三，让辛老三可以随时追杀他们，也等于暗示辛老三，他们也可能追杀他。
辛老三如鹰的目光盯着康际风，半晌道：“你是庙街长大的？”
康际风声寒如水：“你猜对了。”
方小七和莫言同时耸容，庙街他们听多了，从没听说过庙街出来的人会帮助别人。
辛老三长叹道：“若你们三人肯助我，我辛老三在玛法大陆还有对手吗？罢罢罢，你们三人都不是甘居人下的人，我辛老三用不起你们，没有人用得起你们，这三条我都答应了，不过第三条我改一下，我永远不会追杀你们，不是为你们，我是为我自己，我相信任何想追杀你们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康际风冷峻的面庞闪过一丝笑意，这场仗他又赢了。从他懂事起，他就这样一仗一仗地拼，没有人帮他，他也很少帮助别人，在庙街，帮助别人，别人都会认为你是有目的的，彼此之间的关系，都是利用，康际风不喜欢这样的关系，所以他一向独来独往。
今天，他居然为两个刚刚相识的人出手，自己也很诧异，但在心中，他却觉得自己做的很自然，像是一直就该这样做，只是以前没遇到他们。
“辛老板过奖了，我们兄弟三人哪有什么能耐。我们这就送辛老板回去休息，小七，你来背辛老板。”康际风“兄弟”两个字说得很顺口，小七这个称呼也脱口而出，那流利的程度，似乎叫了千年。
方小七毫不诧单膝跪下，似乎早已习惯了康际风这样的称呼，更对康际风的话言听计从。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辛老三挣扎着站起来，“别压坏了方少。”说着抬腿迈步，却是一个趔趄。
莫言和康际风忙扶住。
方小七笑道：“上来吧辛老板，别忘了我们是你的手下。”
莫言和康际风搭着手跟在两边，快进村口时，莫言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方小七道：“晚上我到你宿舍去，送了辛老板一起走。”
方小七一愣：“干什么？”
莫言诡笑道：“你怕了？”
方小七一脸不屑：“切，我怕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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