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地下城
马雷斯紧紧抓住粗绳，一颗心仿佛也悬在绳端上跟着晃晃悠悠。
脚步声听得已经不太真切，不过鑫迪和卡娜早晚会走到这个岔路口来，只能祈祷到时候不要被两人发现这里的端倪了。
正胡思乱想着，感觉握着凯恩的手自己突然动了动，吓得马雷斯立刻低下头去。
“干嘛？”他用极低的声音教训下面的少年，“想掉下去啊？！”
一片漆黑中，还是能看到凯恩的一头银发轻轻点了点，“你把手放开。”他同样压低声音，快速说出一句话。
上面的男子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
“听我说。”凯恩语速不变，向对方简单解释了一句，“这下面很有可能是一个地下城，贝恩告诉过我。”
“那也不行！”马雷斯低吼，依旧死死抓着凯恩的手，如果现在是站在地面上他一定气得跳脚，“你……”
黑发男子一下子闭上了嘴。
脚步声仿佛就在耳边，头顶上不远处的岔路口传来精灵的声音：
“走哪一边？”
卡娜好像朝这边望了一眼，洞穴里很快传来她的回答。
“走那条路。另外一条明明是死路啊，你看那里。”
“嗯。那我们快走吧。”
短暂的停顿后，脚步声再度响起时离他越来越远。
马雷斯松了一口气，握住麻绳的手虎口处火辣辣地生疼，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磨破了。心有余悸地刚想低下头，就感觉手心一痛，反应过来后眼睁睁地看着下坠的少年，他的蓝色眼眸是黑暗中夺目的点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个疯子——
这是马雷斯咬牙切齿抓着绳子攀上去时的唯一想法。
两个人坠落的速度相当大，风刮得面颊生疼。凯恩尽可能快地伸手摸索过去搂紧尤希娅的腰肢，他和她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
周围的黑暗仿佛亘古不变，圣女稳定心神施了一个减缓下坠速度的魔法，可是作用微乎其微。她靠在凯恩的旁边，突然害怕起来。
如果就这样摔死在回帝国的路上，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会有人伤心吗？
应该不会吧……那些人……除了父亲母亲……和鑫迪……
下一秒，原本搂着她的腰的少年突然伸手一带，尤希娅被他抱了个满怀。
然后凯恩调整方向，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两人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整个过程少年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就连摔落在地的那一刻，在他怀中的圣女明显感觉到凯恩身体的受撞击程度之大，他却也只是控制不住地闷哼一声，视线仍一直一直停留在少女的脸上。
他们躺在一处空地上，前方是笔直的长廊，空荡压抑。地面和四周的墙壁上都画满了奇怪诡异的符号，远处嘶吼声不甚明晰地传入耳朵，尤希娅想起贝恩口中的“魔族的地下城”，应该就是这里了。
不做他想，圣女直起身子的同时也把凯恩慢慢扶坐起来，看他的脸色白得厉害。
“……好像是伤到骨头了。”后背的疼痛锥心难忍，在收到少女担忧的目光后他调整呼吸，声音细微。
尤希娅内疚地咬住下唇，扶好他之后为凯恩治疗伤处。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张放弃爬上去……你也不会选择和我一起掉下来的吧……”
少年闭着眼感受后背传来的暖意，疼痛正一点点消退：
“没事的。其实当时我也正有此意，与那两个人相比……在这个地下城里反而会安全些。”
前圣女觉得自己的减速魔法没有效用只是错觉，如果没有魔法的缓冲，凯恩这次不死也要半残——
乳白色光华渐渐消弥无形，凯恩扶着墙想站起来，却被尤希娅按住肩膀。
“摔到地上的时候为什么要挡在我的身下？”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语气坚定无比。
少年面上的苍白仍未完全褪去，他看着她，愣了愣，随即轻轻笑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没有嘲讽，没有冷意，只是很纯粹的笑容，虽然并不明显，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你是圣女啊，”他说着，轻咳一声，“你不能有事。”
“因为……我是圣女吗？”尤希娅追问。
少年点点头。
看着他的样子，圣女深呼吸，然后站起身来，迎上凯恩有些错愕的目光。
“你在这里休息，治疗魔法也是需要时间才能完全康复的……我去前面看看。”
凯恩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地就想要反对：
“可是……”
“我不能一直让你走在前面，凯恩。这是伙伴的意义。”尤希娅打断他，拿出法杖。
长廊很长，少女努力让自己不要回头，她能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一直尾随着自己。实际上尤希娅握着法杖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面对前方的未知，她不可避免地生出紧张来。
然而战斗总是在最突然的时刻发生。
刚刚拐过长廊，一个高大的人形怪物就朝少女扑来，嘴中发出“赫赫”的吼声。
尤希娅后退一步高举法杖，减速魔法让对方的脚步迟钝下来。她又接连后退，等到拉开一定距离后乳白色光球直直射向怪物胸口。
体型庞大又丧失理性的怪物没有躲开，被光球命中后仰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开始的时候尤希娅听得一惊，生怕会有更多对方的同类循声而来。然而这声吼叫除了表达痛苦之外好像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于是少女放了心，嘴唇快速开合的同时一抬法杖，比刚才的乳白色小了很多的金色光球凝结在杖端，接着快速分散成无数个金色光粒，一股脑地朝着迈动迟缓脚步的怪物而去。
金色光粒落到丑陋粗糙的青色皮肤上，瞬间燃起同色火焰，对方就在这越烧越旺的金焰中挥舞手臂嘶吼着挣扎，最后了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贝恩说这里是以前魔族生活过的地下城，现在看来果然不假——之前两人掉下来时还没发觉，现在站在这里已经可以感受到稀薄的魔气了。
躺在地上被金色火焰烧的几乎面目全非的怪物——相比起魔族，尤希娅更乐意这样称呼它们——畸形可怖的头颅上横生出两只红色弯角，四肢已经开始朝角质化发展，卖相非常之差。
尤希娅谨慎地绕过尸体又朝前走了一小段路，解决了几只实力差不多的怪物后便退回到凯恩身边。
圣女蹲在他旁边，把路线说给少年听。
“……然后再直走下去，就是又一个拐角了。没有岔路口，应该不至于迷路，那些生活在这里的家伙……实力也只能算是一般。”
凯恩经过短时间的休整，身体状况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听完她的话点点头，站了起来，
“那我们走吧。”
好不容易爬到地面上来的马雷斯浑身是土，他狠狠地朝一旁的墙壁呸了一口：
“真没义气，这算什么嘛！”
尽管心里清楚，凯恩这么做也未必不是在为他着想——三个人靠一根麻绳，短时间内确实不会掉下去，不过想要一个个爬到地面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男子依然气愤，仿佛凯恩这么做是不信任他似的。
“更何况，还有光之圣女在，居然说下去就下去了……”
这根箭矢就算是浪费了。马雷斯刚想着要不要自己也下去看看两人的情况，脚步声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
“完了！”这是马雷斯心中的第一想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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