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何讲？”
“也不是有什么极好的法子。黄大同既然能做出如此之事，老爷定然是不喜他的，只是碍于其舅舅吴广胜。”
“哼，虚伪。”
她听此处冷哼一声。骂得是吴广胜。
话到一半被其打断，何南枝也不生气，继续笑着说：
“老爷不喜他，以后自然不会得重用，虽然时间可以冲淡人的情绪，可那也得须个几年。今日他可是得罪狠了柳诚夫妇，他舅舅不是宁可得罪你也要护着他吗？既然如此，那老夫人为何不再轻推上一把，省心省力地让这两波人马对上。”
江孟氏好歹也是江家主母，这点事与她来说应该不难。正好，柳诚还欠她一个人情。
“呵，你这鬼丫头，不愧是秀才的女儿，有些文化就和我们不一样。”
这时的江孟氏气性已经随着她的话语消匿地无影无踪，后面对何南枝的说话也是带着愉悦的笑意。
听她这样的夸奖，何南枝自然是不会傻到去应声，真的去承认她有文化，不一样。
“南枝哪敢和老夫人比，纵使有些文化又如何，还是身份低微，哪及老夫人半些。”
“哈哈哈，这嘴甜的，连红啊，你这可是收了一个蜜饯样子的闺女啊。”
“是呢。”
严大娘两眼眯着应道，看着垂眼站在一边乖巧的何南枝心中顺畅无比，之前的仅剩的不习惯全都烟消云散。
能够收一个讨得好江孟氏这样暴脾气的，自是极好不过了。
“也罢，不提这些糟心事了，好好清扫一番，准备用晚膳罢。”
“是。”
几名丫鬟齐声应下，接着陆续离开，拿着扫帚和簸箕鱼贯而入。
随后开始打扫，起一阵“噼里啪啦”瓷片与瓷片发出的脆音。
“你和他熟识？”
“啊？”
此时江孟氏去了塌上闭目养神，严大娘拉着何南枝到了屋子的一边，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一时间让她没有缓过神来。
神情不同之前劝解江孟氏时的成熟稳重，反带着几分呆傻，配上属于十一岁女孩的粉嫩脸蛋，简直可爱极了。
“你呀。”
见此，严大娘忍不住翘起一只食指，轻戳了一下她雪白的额头：
“自然是问那个杜大夫杜吉年，你可莫要瞒我。”
被她这样一戳，虽然不疼，但下意识地将眉眼皱起，脖颈向后一缩，显出了一副俏皮的模样。
“原来娘是问这事啊，我以为是谁呢。我七岁的时候，我爹喝醉酒误把我推倒了桌角，后脑勺流血晕了过去，那个时候是杜吉年的父亲医治好的我，我又因与他年纪相仿，渐渐就玩到了一起。”
说着她揉了揉被严大娘戳过的地方。
“哼！果然，是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严大娘不屑地哼了一声。
何南枝只干笑一声。确实何自清断腿之后太过浑，不能算好。
“好了，这都磕晕过去了还笑？笑笑笑！真是个没心眼的！来来来，给娘看看那伤口。”
说罢伸手想要掰过她的身子。
“没事的，都过去了，好多了……”
“后脑勺都流血了，这撞一下得多严重呐，还叫没事？”
未等何南枝说完，她就将她推脱的话打断了，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强制性地将她身体给转了过去。
言语动作虽粗鲁，但何南枝明显能够感受到她对她的那股关心，心中微暖。
“是这吗？”
严大娘拨开她的发丝，两指摸着头皮一块手感较糙的地方。
“恩。”
“这得磕得多严重啊，能活着还不傻就万幸了，还好是后脑勺，要是面上有这样一块那就得破相了……”
听着她絮絮叨叨，何南枝眼睛看着前方，似有些放空。
是啊，如果没有那么严重，南枝就不会去世，她可能也不会来到这里。
见她神色不太好，严大娘以为她在乎那皮相：
“没事的，丫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总会好的……不过是头发后面，看不出来的。”
她说了一段沾着封建的话，后觉得还不够，又补上了一段。
“恩！”
何南枝思绪被打断，看着她宽慰的神色，眼神从飘忽化为坚定。
“那就借娘吉言了！”
“好好好。”
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对未来憧憬的模样让严大娘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禁感叹岁月逝得太过匆匆。
她当年也是对往后的人生有着刚出生的牛犊一般的冲劲。但何南枝与她有些不同，她的冲劲太过霸道，太过野蛮；而眼前的人儿敢于冲但有技巧，不失理智，这样的何南枝让她也有些按耐不住。
唉，老了老了，都这把年纪就不要再了，还是安心伺候好主子，颐养天年罢。
“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吃饭罢。”
实际上她也可以一直待在这里陪她，但讲真，剩余的房间都是下人房，哪有涵兰居住着舒服。她现在也是个当娘的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自己的孩子总要心疼些。
“好的娘，你也早些去吃罢！”
“好好好。”
说完，何南枝欢快地踏出房门，冲她摆摆手。
严大娘笑着目送她离开，在她离开之后，忍不住无奈轻笑一声，眼中有些无奈。她能否早些吃晚饭得看江孟氏何时吃完，为奴的哪能和主子一块吃，更不用说先行了。
她笑她不知这规矩，但心中也清楚，有可能她也是知道，只是故意拿这话回敬她，为的让她开心些罢。
她那个鬼机灵，估计后者可能性很大。
不过像她这样没个主子也挺好的，只要一个人自己顾着自己就好了，再等三年期限一满，她年岁也不大，十四岁，还是可以找个好儿郎嫁了去，而她这个头一次做娘的也是开心，也是新奇的。若是还不起那账，她那还有些积蓄在呢。
不过她相信那个浑身洋溢着自信的闺女，依着她现在对她所知的性子，既然她能够在江世明面前保证，那就一定会做到的。
好歹是她万连红的闺女！
